第1163章 条件
那曾不可一世的鹰妖此刻已气息全无,瘫倒在地。
韩笑尘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伸,有力地拉起孙悦涵,身形如疾风般瞬间启动,向着人族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之上,妖族的包围圈如同纸糊一般。
韩笑尘所到之处,剑影纷飞。
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凛冽的杀意,十几个妖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在这凌厉的攻势下瞬间毙命。
他的身影在敌阵中穿梭自如,如入无人之境,那些妖兵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
终于,在冲破了妖族一道又一道的防线后,韩笑尘带着孙悦涵踏入了人族大营。双脚一踏入熟悉的土地,韩笑尘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微微喘着粗气,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他转头看向身旁惊魂未定的孙悦涵,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将她托付给一个神色恭敬的女人,郑重地嘱咐道:“带小姑娘去洗个澡,再给她弄点热乎的吃食,好好照顾她。”
女人连忙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韩笑尘看着孙悦涵跟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转身便直奔中军大营。一进入营帐,他便迅速从环甲中取出鹰妖和蛇妖那散发着诡异光芒的妖丹,然后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白松云。
“我已斩杀了一个妖王和一个妖将,按照之前的约定,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韩笑尘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在营帐内回荡。
白松云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紧咬着牙关,心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熊熊燃烧。他怎么也想不到,韩笑尘竟然真的有如此能耐,真的斩杀了妖王和妖将。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营帐内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之后,白松云缓缓站起身来,双眼死死地盯着韩笑尘,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毕竟杀了我唯一的儿子,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你既然能杀了妖王妖将,之前的约定自然算数。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韩笑尘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白松云,没有因为对方的刁难而动怒,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说吧,什么条件?”
白松云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接我一招,只要你能接住我这一招,此事便彻底了结。而且,日后我还会庇护你们韩家。”
韩笑尘心中清楚,若是不同意白松云的条件,以对方的性子,必定会借机发难,到时候不仅自己性命堪忧,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于是,他神色平静,缓缓点头,同意了这场看似不公平的较量。
众人鱼贯来到营帐外的空地,宽阔的场地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屏气敛息,注视着这场即将展开的激烈对决。
韩笑尘与白松云各自摆开架势,韩笑尘身形沉稳,双脚如钉入地面,双手自然下垂,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白松云则微微仰头,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压迫感,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着自己的猎物。
韩笑尘心中暗自苦笑,他深知白松云乃是玄天境强者,实力深不可测,而自己不过是玄通境,两者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
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够接下对方这一招,可即便如此,他也毫无退缩之意,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自己的死来换家人的平安。
韩笑尘深吸一口气,缓缓从环甲中取出星惘枪。
枪身修长,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峥嵘岁月。
白松云见状,立即运转体内玄魂力,强大的玄魂力在他周身凝聚,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心中暗自思量:“我一定要灭了他,这是我唯一能为儿子报仇的机会。”
这股强大的气场,甚至连不远处的妖族大营都能够清晰感受到,令不少妖族士兵心生畏惧,忍不住望向这边。
“万重玄光!”
白松云暴喝一声,只见他双手迅速结印,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掌心爆发而出,无数道玄光如同利箭般向着韩笑尘射去,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韩笑尘不敢有丝毫懈怠,也立即凝聚玄魂力,大声喊道:“冥刺!”
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手中星惘枪闪烁着诡异的黑色光芒,直刺向白松云发出的玄光。
双方的力量瞬间碰撞在一起,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同一颗炸弹在场地中央爆炸,气浪向四周扩散,吹得周围的士兵们东倒西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星惘枪的独特能力突然发动,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丝天道之力降临。
刹那间,韩笑尘与白松云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段画面,一段白松云最不想面对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年轻的白松云高高举起尚在襁褓中的白轩泽,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原来,白轩泽并非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夫人与她情夫的孩子。
正当他满心愤怒,要将白轩泽狠狠摔死之时,襁褓中的白轩泽突然哭了起来。那稚嫩的哭声如同一把柔软的刀,刺痛了白松云的心,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紧接着,画面一转,白松云满脸杀意,一招便将夫人的情夫斩杀。
随后,他心一横,又将自己的夫人残忍杀害。
他深知自己为了修炼《天元圣道诀》,早已丧失了生育能力,望着襁褓中无辜的孩子,他觉得孩子并没有错。
于是,他决定将白轩泽当作亲儿子抚养,这些年来,他悉心教导,甚至已经将白轩泽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可没想到最后白轩泽竟然离奇死去。
虽然杀白轩泽的凶手并非韩笑尘,可种种证据却都指向了韩笑尘,而韩笑尘自己也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白轩泽。
很快,二人从那段记忆中清醒过来。韩笑尘竟然奇迹般地挡下了这一招,可此时的白松云却彻底怒了。
这段他几乎已经遗忘的记忆,此刻被韩笑尘硬生生地勾起,心中的屈辱与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韩!笑!尘!你这个狗杂种,老子要杀了你!”
白松云疯狂地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冲向韩笑尘。
韩笑尘刚才虽然成功挡住了白松云的攻击,可毕竟实力悬殊,他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蓝星极冥!”
白松云双手迅速在胸前凝聚出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光球,光球中蕴含着恐怖的能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韩笑尘见状,脸色变得极为凝重,他深知自己此刻处境危险。
“极电雷玄!”
“光宇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霖与雷宇航及时出手,两道强大的力量分别从两侧攻向白松云,成功挡住了他这致命的一击。
“白松云你干什么?”
“干什么?之前给你们面子不杀这小子,今天这个面子老子不给了!”
白松云怒目圆睁,周身玄魂力翻涌,他猛地一跺脚,强大的力量将许霖和雷宇航震退数步。
趁着这个间隙,白松云再次向着韩笑尘冲了过去。
此时的韩笑尘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体内那颗神秘的白色棋子再次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火灼?炎狮!”
韩笑尘大喝一声,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焰迅速汇聚于双拳,形成一对威风凛凛的狮子头。
他咬紧牙关,双拳带着炽热的火焰砸向白松云,与对方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韩笑尘突然念道:“火灼?炎狮——二段,炎麒麟!”
话音刚落,他身上再次燃起更为猛烈的大火,火焰迅速汇聚到狮子头上,眨眼间,狮子头竟变成了麒麟的头,气势瞬间暴涨。韩笑尘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白松云狠狠打飞出去。
白松云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此时,那颗白色棋子缓缓从韩笑尘体内飞出,原本洁白的棋子此刻变得透明,随后向着远方飞去。
这颗棋子上刻有神秘的禁制,旁人根本无法看到。
就在这时,韩笑尘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双手,满脸狐疑。他对自己刚刚施展的“火灼术”感到十分诧异,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这门法术竟然还有二段,更别提是如何使出第二段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笑尘喃喃自语道,眉头紧蹙,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毫无头绪。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镜谎者海洋已经收回了棋子,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星河老大,任务完成。”
说完,他提起那盏紫色的灯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然而,另一边的韩笑尘依然沉浸在对“火灼术”二段的疑惑之中,他苦苦思索着,试图回忆起刚才的情景,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正当韩笑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白松云正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一刹那,天凌宗的两位宗主不约而同地高声喝止道:“够了!”
其中一位宗主怒目圆睁,呵斥道:“如今妖族对我们虎视眈眈,你们却在这里搞内斗,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韩笑尘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相比之下,白松云则显得颇为不甘心,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哼,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司徒光正冷笑着说道:“怎么?你莫非还想和我们两个动手不成?”
白松云脸色一沉,但还是强压着怒火说道:“岂敢,二位可是玄天九重境巅峰强者,天凌宗的宗主,我白松云自然是万万不敢的。”
韩笑尘只觉脑袋像是被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敲击,剧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侵袭而来,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再也支撑不住,“噗”的一声,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射而出,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触目惊心。
紧接着,他的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像是寒风中一片飘零的落叶,单薄又无助。
此刻,世界在他的感知里变得愈发模糊。
他的听力急剧下降,周围人的呼喊声、脚步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屏障,变得微弱而遥远。
祸不单行,他的视力也开始出现问题,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扭曲、重影,熟悉的营帐轮廓都变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我快死了。”
韩笑尘在心底绝望地呐喊。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脚步踉跄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一进营帐,他便无力地靠在桌子上,稍作喘息后,颤抖着双手从环甲中取出纸笔,准备写下遗书。
可当笔尖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他却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竟不知从何写起。
他这一生,虽历经无数波澜,却没有子嗣,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继承。
至于妻子苏清墨,他早已在平日里的相处中,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想必早已刻在了她的心底。
而父母和爷爷,他们都是坚强且通达之人,自己没有什么想说的。
如今真到了要诀别的时刻,反而觉得没什么特别的话语可写了。
他缓缓将笔放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在心中默默对体内的穷奇说道:“穷奇,我死后五百年,封印便会减弱,你就可以出来了。”声音虚弱却又带着几分解脱。
“求之不得。”
穷奇那冰冷又充满期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像是来自地狱的回响。
韩笑尘听着穷奇的回应,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鼻子里突然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他伸手一抹,是鲜红的血。
他无力地抬起头,望着营帐的顶部,眼神空洞而又平静,轻声呢喃:“根据推断,我勉强还能活一年,这最后的时光,该如何度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