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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家里无人在,随心知道大家定是被青心鼓动着上街去了。

这也太相信我了!送煤车也可能早到啊,我也可能晚回啊,随心不由诽测。

随心开始做制作藕煤的准备。

先扫净房前的地坪,拿出铁锹,提来两大桶水,将藕煤器取出来放前院地坪里。给一个旧盆子盛满水,等会用来润滑藕煤器的内壁,到时从藕煤器里推出藕煤会省力很多。

麻烦些的是取黄土,要到山后的土岭才有,附近都是石山,那种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黄土、里面才是石质的山都在后面群山中,当然全是黄土和黄岩的山头也不少,这种山一般生长楠竹的多。

随心图省事,取了一对大箩筐去挑土。当年随心十二岁就能挑二百斤重的卵石,现在挑更重的东西自不在话下,随心担心的倒是棕绳和杂木扁担,它们是否承受得起重量。

做这些事,随心是熟门熟路,挑着箩筐,带上锄头,出了院子,沿小路走向不远处的村子,村子里有黄土山。

这后山叫崇明山,随心上世在卫星地图上看过,是绵延不断的群山,又与其它大山相连,不多的小山村零落在山岭之中,面积足有一个公社大,隶属于塘湾、杉树和崇明三个公社。

随心感兴趣的是:常听人说崇明山里面有野鸡、野兔和麂子,甚至有野猪。

随心相信有,山里大部分地方没路,里面一些险峻之处都没人去过,生态没破坏,有这些野生动物很正常。

走在路上,望着绿『色』浓郁的群山,随心已经在考虑什么时候、用什么借口进后面群山中去打猎,如果能在里面遇上头大野猪,打了就直接卖给哪个矿企,省得上街零售。这个事如果跟父母明说,绝对是没商量、不允许的。

随心赶紧挖了两箩筐黄土把家还,送煤车要是来了,家里没人,让司机等着,司机他心里、嘴里不骂人才怪,相骂无好话。

快到十点,县属上清煤矿的送煤车终于来了,开车的是认识的夏师傅。

看着这老古董样式的一汽牌四吨卡车,随心是倍感亲切,自己上世的驾照是b照,即后来的a2驾照,88年学的驾照,用的教练车就是这一汽牌卡车,它的排档位交错,变速箱还没同步器,不轰下油门别想挂进低档,颇不省油。

夏师傅直接将车开了进来,他也熟悉这里,矿领导和区里陈书记关系好,他是清楚的。

这时代开车的很吃香,司机很傲气,倍有面子,不过还是怕单位领导,怕领导给他换岗。

“夏师傅,辛苦了。请先喝碗擂茶,我马上卸煤。”随心向夏师傅招手执意,待他停稳车,走到车门旁热情地说道。

夏明安认识随心,对这待人礼貌热情、长得一表人材的陈书记儿子印象很好,脸上笑着,推开车门,站在踏板上指着上面横放的三个大麻袋说道:“这三个麻袋是你家的,有七百斤。你爸跟彭书记、胡矿长说多拉点,就比上次多装了一袋。你卸了,我把麻袋带回去。”

“好的。请坐会,喝碗茶。”随心请他走进客厅,在门口没阳光的位置请坐,端上已兑好的大碗擂茶。

擂茶兑的比较浓,已经放凉了,正好喝。又递给夏明安一把大蒲扇,太阳已高高升起,温度起码有了摄氏三十度。

随心手搭车厢板,轻盈地跃上装满煤的车厢,看煤上面还有不少装满煤的麻袋,估计是和自家差不多的情况,可能这趟车就是专为塘湾来送煤的。

夏师傅说三麻袋有七百斤,那每个麻袋至少有二百多斤,随心想着,上前去双手抓住袋子用力一提,不想用力太大,差点甩过头。这也是他被二百多斤重的名头震住了,也低估了自己练成内功、被天地元气洗涤过后的肉身,使力时,自然地会劲至气随。说穿了,是随心还不适应自身的力量,温柔时还好,情急或猛地用力时就会用力过头。

“噢”,随心吁口气,马上明白了上面的道理。于是轻巧地拎起麻袋,一一抛到车下的空地里。

吸口气,随心提气轻飘飘地跳下车,有刚才的经历,他有了点自觉,尝试着运用内功了。效果无疑很明显,从一米多高的车帮上直接跨下,只微微曲膝了一下,用掌尖就安然落到地上。真好啊!随心暗赞。

夏明安喝着微凉、茶味很浓可口的擂茶,有微风吹拂,坐在门口看随心卸车很惬意,他今天的任务就是给关系户和几个单位送煤炭。

夏明安看着随心将麻袋拎到不远处的空地处,解开捆绑的细铁丝倒出里面的煤,动作很麻利洒脱,心想陈书记这儿子干活还是把好手,不象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他知道陈卧东家条件好。

这年头,大家都是工资收入,互相知己知彼、知根知底的,除非年底单位发些不同的福利。现在,厂矿企业占些便宜,福利发的多些,企业购买社会上的粮油肉食容易做帐,所以一些干部还很想到企业去上班,反正一样是吃“大锅饭”,端“铁饭碗”。

突然,夏明安猛地想到,陈随心是用单手拎的麻袋,那麻袋可是两百多斤重呢!双手各拎一只麻袋就是四五百斤重,他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好大的劲啦!装车的时候,麻袋是从装卸台上,由两个装卸工抬上车的。

这下夏明安看随心的眼光都变得佩服起来,是男人,没有不喜欢力量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项羽,明明是悲剧人物,可人们谈起他来,还是钦佩他是个盖世英雄,叹息他的背时运气。

夏明安记住了随心的力气。看随心将麻袋规整地折叠好,将三个麻袋垒起来用铁丝捆好妥妥地放车上,心里称赞这陈随心会办事。

随心办妥这些,对夏明安笑道:“夏师傅,麻袋我都放好了。”

夏明安站起来,边走下走廊边笑道:“我都看见了。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力气,我试试。”说着,伸出右手,要试下随心的手劲。

随心拍拍手掌,还算干净。伸手微笑道:“也没多大。”让夏师傅握住自己的手掌。

夏明安看随心掌指白晰修长,不象有力的样子,握住后觉得绵软厚实,倒象女人的手,可当两人一同发力时,夏明安才知道那被钢板挟住了手的滋味:一个字,“痛”!所幸的是一痛即逝。

夏明安“哈哈”笑道:“你手劲太大了,我看没几个能赢你。走了,我还要去几家。”向汽车走去。

随心感谢地笑道:“夏师傅,谢谢你了。我家只剩下二十来个藕煤,你这真是雪中送炭呢。”

夏明安听得大笑,恭维的话谁都喜欢听,所以礼多人不怪呢。

夏明安坐进驾驶室,拧钥匙打火,但没听到预期的发动机轰鸣起动,只有电动机带动汽缸活塞的“哗啦”声。他踩了几脚油门,重新再拧钥匙打火,结果相同。

随心明白,车的电瓶里有电,得看看是电路还是油路哪个有问题。如果火花塞是干的,那是化油器不喷油或油路堵塞了,或者油泵坏了、电路松动了;如果火花塞是湿的,那化油器在正常工作,是电路有问题,总之是不来电。

夏明安自言自语似地说道:“早上都好启动的,怎么一下打不着了?”

他边说边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这下子他脸『色』不好了,开始着急。

随心对夏明安说道:“夏师傅,不着急。先看看火花塞,再查油路或电路,这电瓶里电是足的。”

夏明安听了随心的话,一下看向随心,问道:“小陈,你懂修车?”一脸的惊讶和不信。

这倒也不怪他,这时代车的数量太少了!很多农民可能至今没见过汽车,偶尔上公路,公路上不一定有汽车路过呢!

上世纪60-70年代,行驶在路面上的车不多,尤其是轿车少,国产有“沪东牌”轿车,还有少数的红旗牌轿车和京城产的212越野车(现在被当作轿车),进口的有波兰产的华沙牌轿车、苏修产的伏尔加牌轿车,此外,就很少能看到其他轿车了。

70年代末期开始,“沪东”牌轿车辉煌一时,各个党政机关和军队陆续配备。

客车很少,很多时候交通运输都是靠卡车解决,八九十年代的交通情况非常差。

运输公司都是国营企业,驾驶室两边的车门都标着所属公司简称,很清楚,如江南省运输公司简称龙运,因龙江而命名。大货车主要是北方第一汽车厂生产制造的胜利牌卡车,还有南京生产的嘎斯两吨半卡车,后来增加了东方牌卡车。

随心自然明白他的疑『惑』,点头微笑道:“看过书,我记忆力比较好,懂得一些。夏师傅,带得有工具没?”

“有,有。”夏明安高兴了。

他们司机一般只管开车,车队有修理工,车有问题由他们解决,车坏在路上,如果自己东戳戳、西掰掰地弄不好,就只好等修理工来修车了,专业问题必须由专业人士来解决。

随心不客气地要动手了,两天没看到车,怪想念的,『摸』『摸』老古董也行。用惯了车的人,没车了,那种不适应和失落感都很强。

这年代,自行车是国内绝大多数人的交通工具,仅极小撮人有车用,这也是司机能够吃香的、喝辣的的根本原因,物以稀为贵。

实话说,自行车对于环保和健身实在是好,但想省力、舒服及赶路、载物就别提,而且自行车这东西也造成了不少家庭矛盾,一些新婚男女甚至去办离婚,原因是没见初血,这倒是从另一角度见证了改革开放好。

随心突发奇想:自行车厂家出产女式车,是不是为了女『性』上下自行车不用跨越横杆、避免撕裂宝贵的那而特意设计生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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