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一旁的卡拉林打断了两人的哲学讨论,“布鲁托,再给我一滴你的鲜血……”
“之前不是说不用么?”矮人怀疑的看了一眼学者,“怎么现在又要了?”
“因为我的水平有限。”卡拉林理直气壮的答道,“任何有关联的物品都能让预言魔法的结果更加准确,作为父亲的儿子,你的血液是相关性最强的指示物之一。而且,血液本就具有特殊的魔力,即使不借助任何外力,一些感知敏锐的个体也能直接意识到血亲的存在……”
“好了好了,我给你就是了。”布鲁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要多少?需要我割腕么?”
“不用,一点点就行,类似于拍死一只刚叮了你的蚊子那么多……”
“哦,那简单。”布鲁托撩起了额角的头发,“这两天给我急的,爆了好几颗痘痘………啊,好了,抹在哪?”
“……这里,两层圆圈的里面。”
“会不会太少了?我还有几个……”
“别别别!这就够了!”卡拉林忍着恶心,将卷轴一把抽了回来,“看来我确实没有研究死灵魔法的天赋…让我们开始吧,都靠近一点,我做了一些额外的修改,你们应该也能看到大致的结果……”
在学者一连串复杂的手势和神秘的咒语之后,卷轴的表面升起了一团白色的烟雾,烟雾盘旋在距离地面大约五尺高的地方,接着开始凝聚成具体的形象——虽然细节上有许多缺失,但大致还是能辨认出那是一名正在锻炉前工作的矮人。
“老爹!”布鲁托激动的大喊道,“看那挥舞铁匠锤的姿势,绝对就是他!”
布鲁托的话音刚落,烟雾构成的矮人突然停了下来,扭头望向一旁,似乎画面外发生了什么骚动。下一刻,老矮人冲向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摆放着盔甲、盾牌和战斧,但他只来得及拿起武器,敌人便已冲进了他所在的房间。
袭击者是三名手持短矛的魔裔,老矮人勇敢的冲向敌人,战斧嵌进了第一个敌人的胸膛,将对手几乎从中间劈成两半,但另外两名敌人的武器刺中了他没有盔甲保护的身体,毫无疑问的结束了老矮人的生命。另一道略微淡一点的虚影从烟雾矮人的身体中飞了出来,寓意着他的灵魂已经与肉身分离。
众人的耳边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兰斯洛扭过头,发现是布鲁托用战锤弄出来的动静。年轻的矮人用发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那团烟雾,目睹父亲死亡的过程对他造成了强烈的刺激,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显然是在克制着某种汹涌的情感。
“巴伦德大叔以一敌三的情况下还带走了一个敌人,在最后一刻,他也像个真正的勇士那样战斗。”人类骑士轻声安慰道,“荣耀的死亡,我们所有人都为他感到骄傲……”
“我不在意他是不是死的充满荣耀,我只是想要他回来。”矮人终于崩溃了,放声大哭道,“哦,老爹!你在哪…你在哪!我需要你回来……”
兰斯洛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说什么,只是在矮人不停抽动的肩膀上拍了拍。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阿拉密尔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回到烟雾构成的图像上,象征巴伦德灵魂的烟雾矮人正在虚空中不断飘荡,“你们看,杀死他的武器仍然留在他的灵魂上,但这是不可能的,灵魂离开肉体时,不应该带走任何东西……”
兰斯洛移动脚步,从另一个位置观察那两柄短矛,果然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
“过来,看看这个。”他朝阿拉密尔招了招手,“注意那矛柄的底部,对,看到那个骷髅头了么?那是谁的徽记?”
“发光的骷髅头,怎么这么熟悉……”阿拉密尔皱眉思索道,很快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这些烟雾没办法表现出颜色,否则那光芒一定是紫色的。这正是希瑞…谎言王子的徽记,看来死者之王的直觉一点也没错。”
就在这时,那烟雾组成的矮人像是突然掉在了水里,从原来那种飘荡着的状态变成剧烈的挣扎。接着,某种无形的力量猛的将他朝某个方向拉扯,一起出现的还有其他几个不同的矮人形象,最后全都被吸进了一个似乎是用人皮缝制的大口袋中。
卡拉林的法术并没有就此结束,随着视角不断拉远,众人看到了是谁在操控着一切——三个外形干瘦、丑陋、严重驼背的老巫婆,她们瘦长的手指上长着锋利的利爪,腐烂的长袍下满是恶心的肿瘤。
烟雾组成的幻象到此彻底消散,从刚才起就在闭目施法的卡拉林身体一软,跌在了眼疾手快的兰斯洛怀里,口中像脱水的鱼儿一样剧烈的喘息着。
“你没事吧?”兰斯洛悄悄的度了一点真元过去,效果堪称立竿见影,“法术是提前结束了?”
“不,那就是全部了,目前只能获得这么多信息……”学者自己站直了身子,“我看到的细节要比你们多一点,那三个老太婆全都是鬼婆,一种拥有渊博魔法学识的邪恶生物,巴伦德大叔的灵魂就是被她们截住的,而且就在离这里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那还挺近的。”阿拉密尔像是松了一口气,“我之前还一直担心,要穿越半个世界才能找到地方呢……”
“我们毕竟是被神秘女士亲手送到这个位面来的。”卡拉林语带骄傲的说道,“仅仅是知晓我们的意图,祂就能将传送门开在更有利于我们完成任务的区域……”
学者的话猛的停了下来,因为兰斯洛突然举起了他的左臂,那个手势的意思很明确:有敌人,准备战斗。长期共同冒险的经历已经让伙伴们形成了高度的默契,每个人都第一时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同时将自保能力相对较弱的卡拉林围在了中间。
“哪里?”布鲁托用压抑的声音问道,但兰斯洛能听出来,矮人体内可是有不少怒火急待发泄。
“每个方向。”兰斯洛用指尖在剑刃上有节奏的敲击,发出如同钟声般的轻鸣,“也许我刚才不该阻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