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潘宇新的视线，龙娅揣度着他话中深意。
“没用的东西”？重点究竟是在“没用”还是在“东西”？
如果东西没用，可以适当减少，但若是人没用……
难道……要裁员吗？
龙娅的视线在受理员们的脸上扫过，又回望向潘宇新。
潘宇新又在大厅里转了转，转身对梁策说道，“你跟我上来一下。”
说完，潘宇新便转身朝电梯走去，梁策并没有立刻跟上，而是朝身边的龙娅，像是示意她不用担心一样，才转身跟上潘宇新的步子。
龙娅双眼紧随着两人的方向，直到电梯门关闭，龙娅才收回视线。
龙娅仔细打量了一遍受理台前的一张张脸孔，像是思考了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才走向受理台的方向。
“姐……”
“……”
龙娅刚一开口，就迎上对方一脸不耐烦地神情。
龙娅不禁有些不满：就这表情？客户受的了吗？
“迟姐，饮料撤下去。”龙娅伸出手，指着迟曼文摆在受理台上的那个插着吸管就闲置在那的奶茶杯。
迟曼文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说话，动作依旧不紧不慢，摆弄着自己面前那几张画满格子的纸。
“……”
龙娅也没有说话，静静地杵在原地，神情中难掩不悦。
大概是被龙娅周身散发地不满威慑到，迟曼文头摇头晃脑，动作慢吞吞地拿起奶茶杯，而后重重地放在受理台旁办公桌的凹槽里。
“……”迟曼文的不耐烦根本不加掩饰，龙娅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啪”的一声，是砸给她听的。
龙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而后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有时候真的不清楚迟曼文的脑子是怎么也没长的？多么强大的背景够她这么折腾？但凡长点脑子，都应该竭尽所能摸索企业生存之道，而她……？大概是疯了……
大概是最近来自席春华和龙宇的压力压得龙娅喘不过气，就这一瞬，龙娅脑子里萌生出一个歪点子——压力太大了，要不宣泄一下吧。
心动不如行动，闪过这个念头，龙娅嘴角不自觉向上勾起，迈着大步走向受理台旁贴着“绿色通道”的玻璃门，穿过这扇门，走到受理台内侧。
只见龙娅双手环胸，迈着步子走进受理台的内侧区域，视线上下扫视。
“姐，起来。”龙娅声音冰冷，毫无感情，也许是因为她站着迟曼文坐着，声音听上去更添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迟曼文虽是不耐烦，但听出龙娅语气中的不悦，只得慢吞吞地听从龙娅的话，离开那张被她坐得拧歪的椅子，完全站起来的一瞬间，还故意用手锤在椅背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转过来……”龙娅板着脸，语气阴沉，“面向我。”
迟曼文抬头看了一眼龙娅，而后扬着脖子，翻了个白眼，转而面向龙娅。
“胸牌呢？”龙娅挑眉，抬了抬眼皮，仿佛一副懒散的架势，但语调中丝毫不见松懈。
“……”迟曼文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前，而后动作沉重地拉开抽屉，低头在抽屉里翻了半天，才拿出一个带有别针的金属牌，随手拍在办公桌上。
“戴上。”似乎很随意地样子，龙娅扬了扬下巴，朝着迟曼文拍下工号牌的地方。
“……”迟曼文盯着龙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副无语的表情。
见迟曼文把工号牌在左胸前戴好，龙娅的视线继续毒辣地在迟曼文身上扫视。
“袖子放下来。”龙娅轻挑起指尖，指向迟曼文挽起的袖口。
“……”迟曼文顿了顿，动作慢吞吞地往下扯着衣袖，眼珠一转，开口道，“干活不方便。”
“干活？”恨不得迟曼文的话音还没落下，龙娅便开口接了过来，“你干什么活了？”
龙娅的话一语双关，表面上是质疑迟曼文又不需要体力劳动，怎么把衬衫搞得这般不体面，实际上也暗含着讽刺迟曼文平常工作散漫不积极。
受理员们听到龙娅的话，虽然还是面对着电脑，但已经忍不住偷笑。
“……”迟曼文本想反驳，但自知理亏，只能气得她脸颊涨得通红，却张不开嘴。
“……”龙娅故意停顿，没说什么，表情也像是在给迟曼文为自己辩驳的机会，片刻后，继续开口道，“衬衫领口、西服扣子、头发……”
龙娅一支手臂环胸，架起另一支手臂，指尖依次朝向着迟曼文上半身指点。
倒也不是龙娅为了找茬故意抬高了标准为难迟曼文，只是这就是最基础的岗位要求，但迟曼文全都没做到。
“迟姐，你这……问题太多了。”龙娅一副无奈的模样，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总结着。
随着越来越紧密的话，迟曼文手也忙活起来，听到龙娅这番总结性的发言，紧皱着眉头瞪着龙娅。
龙娅一脸毫不介意地样子，平静地回望着她，甚至没有掩饰嘴角略带嘲讽的笑意。
龙娅从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之所以前世落了那么个下场，无非是因为她秉持着“和气生财”的理念。
这一世，“姑息养奸”？绝无可能。
也不是狠毒，或是记仇，龙娅单纯是想让迟曼文意识到：端正自己的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
无所谓“阶级”，只是在企业这个大环境里，“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规矩，迟曼文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必须得铭记于心。
“上个班这么麻烦。”迟曼文的声音不大不小，是故意说给龙娅听的。
“在家躺着不麻烦，嫌麻烦不想待可以回家。”龙娅勾起嘴角，冰冷地话从唇畔溢出。
“……”迟曼文似乎完全没料到龙娅能这么不给面子，一时间，被龙娅呛得不知道说什么。
龙娅像是挑衅一样，挑着眉，示意迟曼文有什么就直说，见迟曼文半天不做反应，才转移视线看向正偷瞄她的受理员们。
受理员们发现龙娅看向自己这边，立刻转过头假装很忙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