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慕没谈过恋爱。
他这辈子最大的疯狂，应该就是放弃了国内顶尖学府的保送机会，选择了职业电竞这条路。
当时有很多人劝。
说这不是什么正当路子。
家里也不支持他，甚至还和他断绝了关系。
栾慕对此也没感到意外，毕竟他于栾家而言，只是一个炫耀工具，当工具不符合心意时，自然可以丢弃再换。
这些年他一心扑在比赛上，一路从籍籍无名的新人成为名冠赛场的栾神。
他有名。
也有很多钱。
别人还在读大学的年纪，他已经在国外数次身披国旗。
崇拜他的人很多。
追他的人更多。
可他始终都没想过感情的事。
他甚至都没想过未来对象的性别，就好像他从来没打算恋爱。
也没打算成家。
可无论是哪种设想，在人类的潜意识里，都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个身有缺陷的残疾人。
栾慕也该如此。
可当眼前这个青年站在他面前时，仿佛所有的规则都在瞬间被打破，那个原本不该存在的恋人开始具象化。
并慢慢蜕变成眼前人的模样。
“就算你是聋子。”
“我也要。”
栾慕忍耐着心里那股烦闷暴躁，看着秋野的眼睛极为认真地道。
“不要因为身体的缺陷而妄自菲薄，也不要因为那个男人的话伤心，在我看来，你比他更健全，更闪闪发光。”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
不管外表如何更改。
我对你的爱都植根于灵魂，并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
这是青鸾的承诺。
也是他一直都在践行的话。
纵使秋野能猜到结果，但从9958嘴里听到这些，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就连鼻腔也有些发酸。
栾慕说完自己先意识到不对劲。
青年是聋子。
不管他说得多么认真，多么发自肺腑，青年都听不见。
想起聋子二字，栾慕没来由地生出反感，他拿出手机，想着既然青年听不见，那他就打字给他看好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青年说：“那我们结婚吧。”
栾慕一怔。
他下意识地抬眼。
俊逸的脸上却满是茫然。
“你……”
“你说……”
栾慕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只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秋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要和我结婚？”
“结婚是很重要的事，你不能像这样，随便抓个男人就结婚，你……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
栾慕语无伦次。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秋野看他情绪有些激动，便抓住他的手臂。
“我听不见。”
栾慕一愣，他张了张嘴，突然就发不出声音了。
秋野继续道：“我听不见，但我大概可以猜到你会说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不能这么随便，不能这么不对自己负责。”
栾慕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仅如此，他还看出来青年和刚才那个走掉的男人关系匪浅，他们很可能是情侣，是因为吵了架，所以青年才会这么随便地拉住自己，问自己要不要他。
就连结婚这种话……
也很可能是气话。
栾慕越想越难受，他感觉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洞，怎么都落不到底。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都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没能揍那个男人一顿，明明青年这么好，男人却不懂得珍惜。
他一点都不配得到青年！
秋野看着面前男人充满挣扎和痛苦的眼神，心也跟着被撕扯，他凑近男人，声音放得很轻。
“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对自己不负责呢？”
栾慕看他。
眼神充满不解。
恶龙在外一向狂妄，也不会显露出任何脆弱，可在爱他的青鸾面前，还是会轻易地就展现出柔软爱撒娇的一面。
“和你结婚不是意气用事。”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被隐藏被否认，被三，被小三推下楼，最后还要被骂聋子。”
“我真的受够了。”
“所以我想被承认，想和你直接结婚，更想和你谈一场高调的恋爱。”
“你明白吗？”
栾慕明白。
他简直不能更明白了。
可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才感觉到难受，因为青年只是想谈一场高调的恋爱，想体会被偏爱和疼爱的感觉。
而这个人可以是他。
也可以是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眼前男人眉睫半掩，唇线拉得笔直，他光是垂着头的模样，破碎感就直接拉满，叫人看着就心疼。
秋野看不得他这样。
当即握住他的手表态。
“可我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在看见你之前，我只想结束那段糟糕的感情，在看见你之后，我的心就突然开始悸动。”
“它说想和你在一起。”
栾慕到底还是道行浅，被秋野几句话就撩得瞬间一改颓废之态，脸颊更是红得要滴血。
他不敢再看秋野。
只小声地建议。
“那……那我们可以先恋爱。”
他说完想起青年听不见，便打开手机备忘录，将想说的话打在了上面，然后给青年看。
秋野垂眸扫了眼。
的确是那只鸟会说的话。
尽管喜欢他喜欢得不行，可还是会为了他克制自己，让他更多地了解世界万物的美好。
而非把他囚禁在身边。
只是对于秋野来说，青鸾才是他的世界万物。
没有青鸾。
这世界上的一切于他而言。
都毫无意义。
“我们可以先结婚再恋爱。”秋野伸手按住男人的唇，“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恋爱可以和很多人谈，但结婚只能和一个人结。”
“我怕你被抢走，所以要先用婚姻锁住你。”
栾慕彻底没脾气了。
他被撩得面红耳赤，呼吸都急促起来。
“所以和我结婚。”
“好不好？”
秋野逼近男人，用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注视着他，声音更是充满柔情蜜意。
向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Sq战队的队长，经历过无数子弹的洗礼，也从未被打败过，可在面对青年时，他却是没有挣扎就举起了白旗。
“好。”
“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