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秋野倒想起来一件事。
宁海楼吃的那些孩子。
其实年纪都不大。
因为他和神君觉得年纪越小的孩子，肉质越嫩，灵气也越足，而年纪越大，肉质会变柴不说，就连灵气也会越来越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越小的孩子。
越容易操控。
他们天性善良纯粹，对世间万物都抱有一颗柔软的心，也向往温情，只要对他们好，他们便交付信任，不会怀疑反抗。
当然就算反抗。
以他们的修为来说，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而当时的秋野已经八九百岁，那个年龄的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按道理说，他其实不该在宁海楼的选择范围内。
但凡事皆有意外。
他是许愿神龙，天生神体，比起宁海楼吃掉的那些人间孩子，身上的灵气可以用磅礴来形容。
宁海楼正是感受到了这股灵气。
才打破陈规选了他。
才有了后面的事。
秋野想，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生而原罪。
他从没做错过什么。
但他生为神龙，那就是他的原罪。
当初宁海楼带他回镇灵门后，并没有着急对他下手，而是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好师父，先获取他的信任。
镇灵门的那些弟子也是。
他们为了能多分上一口肉，就算自己不吃，也要投喂他，当时他以为那是同门情，还感动得要命。
可谁知那些吃食不是情。
而是夺命刀。
宁海楼还有整个镇灵门，养了他数百年，后面准备将他开膛破肚时，还通知了神君来分一杯羹。
当然得分一杯羹。
毕竟他们是利益同盟。
如果没有神君为宁海楼遮掩，他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寻找并吃掉一个又一个身怀灵气的孩子。
那些孩子一开始是凡人。
后来宁海楼野心渐长，就慢慢把手伸向了神界。
不过这世上最稳的关系是利益同盟，最容易推翻的还是利益同盟，尤其是对于宁海楼和神君而言，只要他们利益分配不均，那么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宁海楼和神君。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畜生。
既然这一次由秋野自己做主角，那么他谁都不会放过。
他会送他们一起下地狱。
…………
“我才没有那么蠢。”
眼下，秋野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他的傲娇小神龙。
“因为你和我是同类，所以我才没有对你隐瞒我的身份。”
说着他突然凑近栾青，眼睛也瞬间亮起，满脸都写着好奇，“所以你的真身是什么？”
小神龙如今才屁大点。
当然没有能力看穿眼前这个男人的真身，不过眼睛看不穿，但他有嘴巴可以问啊。
栾青自然也没有隐瞒。
“我真身是青鸾。”
小神龙闻言摸着下巴嘀咕，“青鸾好像也属于凤族吧？这样说来的话，我是龙他是凤，我和他岂不是天生一对？”
说着他眼神扫向栾青。
对方面容俊雅，深沉黝黑的眼眸也一直落在他身上，看着像是深情至极。
小神龙被那眼神刺了下。
赶紧别开了眼。
“你在说什么？”
小神龙自以为声音小，却不知栾青耳力灵敏，把他那点嘀咕声听了个全，连停顿都没漏下。
小神龙脸皮薄，但他性格自由洒脱桀骜不驯，就算是害羞得不行，却还要是把气势摆得足足的。
“我能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栾青也不戳破他，毕竟稍微逗一逗可以，但要是真把这条小神龙给逗得恼羞成怒了，遭殃的还得是他自己。
所以他哦了一声。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这个年纪的秋野闲不住，揭过上个话题，就赶紧跳到了下一个，“那既然你是青鸾，我以后就叫你小鸟，你没意见吧？”
说实话。
小鸟这个称呼不是很雅观。
尤其栾青还是主神，还是只青鸾，所以小鸟这称谓听起来，更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侮辱。
说来秋野当初叫他小鸟。
也的确有这个心思。
他抗拒他的靠近，也防备着他，以为他对他也是别有所图，所以他在最开始，叫他都是叫那只鸟。
再到后面。
那只鸟就变成了小鸟。
而作为一只天生就有恋爱脑的鸟，栾青当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只要秋野喜欢，就随他怎么叫。
所以小鸟这个名字。
就慢慢成了秋野的专属称呼。
而自他降生这千万年里，也只有秋野这般叫过他。
眼下听着秋野不假思索就抛出来的称谓，栾青只觉这是他逃不脱也不想逃的宿命。
“没意见。”
神明看着眼前的爱人。
眼神温柔。
说话的语气也温柔。
“左右以后我也是你的，所以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我只许你一个这么叫我，别个不行。”
秋野心中讶异。
噢哟。
不得了不得了。
谁能想到原先那个只能躺平任撩的温柔男人，如今竟然也学会了撩拨这一套。
还真是士别三日。
就该当刮目相看啊。
但那又怎样，他秋野，堂堂钓系神龙，就不吃你这一套。
“我看你说话一套一套的，该不会以前也这么对别个说过吧？”小神龙双手抱胸，看着栾青的眼神充满怀疑。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把对别个使的招数放在我身上，我就喷火烧死你！而且他们都说，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你要是跟别个好过，就是脏的，那样我就不要你了！”
这话属实不怎么中听，栾青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他甚至甘之如饴。
他认为秋野说这些话。
不是在给他下马威。
而是因为在乎。
栾青弯起眉眼，“我并没有跟别个好过，也没有对别个用过这些招，你要的嫁妆我也有。”
神明说着伸出手。
抓住小神龙的衣袖。
“所以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人高马大的男人，撒起娇装起可怜来却毫无违和感，秋野看着他，一瞬间竟然有种自己是正在pua自己对象的渣男的即视感。
然而栾青还没完。
他甚至还抓着那截衣袖晃了晃。
“求求你了。”
秋野：“……”
秋野板起脸，却根本就压不住上扬的唇角，他扯回栾青手里的衣袖，模样凶巴巴，脸却是红的。
“不准撒娇！”
“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