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青霜这番话里,其实夹杂着一些嘲讽林浩不自量力的意味。
不过林浩没听出来,只是随口回了一句:“那他们怎么不给你治?”
一句话差点没把马青霜憋死。
——要是能治,怎么可能不给她治?
她这病是先天性的,既不是普通的阴虚阳虚,也不是常见的脾胃失调导致的气血不足,而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
林浩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快把她给气死了,他的注意力都在看病上:“青霜姑娘,麻烦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哼!!”马青霜面色发冷,心说我倒要看看你能看出点什么来!
于是,她坐了下来,将一截葱白如玉的手腕平放在木桌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林浩按耐住多看上几眼的冲动,将手指搭到了她手腕的脉上。
一丝冰寒的凉意汹涌而来,瞬间从她的手腕上传递了林浩的手指上,竟然带给他一种针刺办的感觉。。
林浩不由得变了脸色——这哪是把脉啊?这分明是按在了一块起了白霜的冰砖上面,感觉手指都快被黏住了。
马青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脸色不停地变幻,良久之后,才缓缓地问道:“怎么样,看出我是什么病了吗?”
林浩收回手指,沉吟道:“你没病!”
呃?
马青霜愣了一下,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林浩见状,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虽然有问题,体质冰寒,但却并不是因为生病而引发的,你这病的病根可能是胎里带来的毒素引发的!”
马青霜彻底变了脸色,“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除了她爹和师父王觅,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按理说,林浩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林浩无视她脸上的震惊之色,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胎毒来源于野猪岭背后的雪鸦山上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蛇——莽骨寒蛇。这种蛇带有冰寒属性,不用冬眠,可以在冰天雪地里游走!正常情况下,一个大活人若是中了这种蛇毒,是绝对不可能存活下来……你能活下来,多半是因为你娘替你负担了大部分的蛇毒!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娘在生下你之后没多久,应该就去世了!”
马青霜有些失态地看着眼前的林浩。
她本以为林浩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冒失青年,想要在她面前卖力地表现一下罢了。
没想到他的医术竟然这么高明,仅仅是替他把了把脉,就能看出这么多问题。
马青霜的声音微微颤抖道:“那我这胎毒能治吗?”
从出生到现在,她爹和师父想尽了各种办法给她续命,虽然勉强让她活到现在,但是体内的寒毒并未能驱除。
这些年来,她每天都要承受寒毒攻心的痛苦,随时都有可能半身麻痹。
尤其是最近,寒毒发作时带来的痛苦越来越难以承受,要不是不忍心让她爹悲痛欲绝,她可能已经寻了短见了。
所以,当林浩指出她的病灶所在时,她心中不免升起来一线希望。
不料,林浩摇头道:“我刚刚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体内的寒毒已经有了外溢的迹象,所以想要靠医术来驱除寒毒,几乎没什么可能性了!”
马青霜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火焰,瞬间被扑灭。
她颓然坐下。
林浩有些不忍心,安慰道:“医术虽然治不好你的寒毒,但是如果能捉到一条莽骨寒蛇,或者是蛇穴附近的金钱花,还是能通过生克之道来化解寒毒的!”
马青霜苦笑道:“从我娘怀着我的时候被蛇咬开始,我爹这二十多年来,每年都要花几个月的时间上雪鸦山寻找莽骨寒蛇的踪迹,可是始终一无所获!可能是我命该如此吧……”
林浩忽然想起老道师父当年留下的笔记本上有记载过野猪岭、雪鸦山等各处的珍稀药材和动物的生存范围,里面似乎有提到过莽骨寒蛇。
只不过他很久没去翻笔记了,也不太敢确定到底有没有。
于是他对马青霜道:“正好我过几天正要去雪鸦山采药,到时候我帮你留意一下,如果有发现的话,我再通知你!”
“谢谢你!”
马青霜点了点头,虽然她心里也知道在茫茫大山中要找到一条蛇的几率实在太小了,否则的话,她爹也不会耗费了二十年的时间而一无所获。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林浩起身道。
“我就不远送了!”马青霜目送林浩和白小鹿离开,心中的情绪一时变得复杂起来。
……
出了德润堂,林浩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林浩哥哥,你怎么了?”白小鹿费解地看了他一眼,“好好的叹什么气呀?我们今天赚了好多钱,应该高兴才对呀!!”
说着她将装满了钱的信封揭开,在林浩的面前晃了晃,露出了里面红票子。
林浩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刚才那个姐姐是个苦命人,身上有胎里带来的毒素,如果不能尽快治疗的话,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她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尚未绽放就要凋落了!”
白小鹿似懂非懂道:“林浩哥哥你的医术这么厉害,也救不了她吗?”
“暂时还救不了,除非能找到一味最关键的药材!”
白小鹿又挥了挥手里的信封道:“那俺们快去买药材呀!我有钱,林浩哥哥你要是缺钱买药材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姐姐肯定不会反对的!你要是还不起,就嫁给我姐姐抵债好了!”
林浩满头黑线,心说我跟个小屁孩说这些干嘛?简直多余!
“小鹿,俺们先去把钱存了吧,然后早点回靠山屯去!”
“知道啦!”
白小鹿眼珠子一转,心想去存钱要路过市场,可以顺便先买点零嘴吃,等回去了姐姐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为了谢谢林浩哥哥才买的,可是林浩哥哥却不肯收。
她却不知道,刚才她接连两次在林浩面前晃动信封里的票子的行为,已经被一帮蹲在街角的人死死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