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第一波疼痛袭来的时候,陈叶青终于体会到了那种被撕裂一般的疼痛感;那种像是把骨头和内脏齐齐抽出来的撕裂,陈叶青甚至觉得先才那死胖子被夏凤轻砍掉蹄子都是小事一桩。
想他被贼匪绑架的时候自己的肚皮扛住了,在马车上冻得要死的时候依然忍了下来,就连在被虞子期那个变态女人又是恐吓又是威吓的时候他都能稳住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势头,却在这关键时刻,小腹中那一阵阵的刺痛终于朝着他铺天盖地袭来。
‘啊!’无法忍受的喊叫声再次从陈叶青的嘴里喊出来。
这下,饶是还一脸淡定的夏凤轻也终于装不下去了,冲上来二话不说就一把撩起陈叶青的裙子,探着头就往陈叶青的胯下钻。
本来已经被这从未体验过的疼痛折腾的浑身冒汗,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的陈叶青忽然觉得下面一凉,在他仰起头看过去后,本来就惨无人色的脸颊上更是跟飘了雪霜似的,白的连血管都能看见。
“啊——夏凤轻,你他妈给老子往哪里钻啊!”陈叶青在这被疼痛和羞耻心连续夹击的情况下,终于在一声凄厉的嘶喊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就踢在夏凤轻的脸上,硬是将这个敢撩他裙子,敢钻他胯下的男人踹出来。
夏凤轻被陈叶青这忽然的一脚踢得整个身子都往后飘,要不是随手抓住车沿稳住身子,恐怕这个时候他早就被这娘们给踹下马车了。
“你神经病啊,本殿下这是在看看你的羊水破了没。”夏凤轻捂着被踹的直发疼的脸颊没好气的怒吼着陈叶青;真是不识好人心,疼死她算了!
陈叶青此刻正半躺在马车里,他本来全部的全部感官都在自己的肚皮上,忽然被夏凤轻这么恶人倒打一耙,顿时也怒了:“滚你妈的羊水,老子的羊水破没破用得着你看吗?你乱看老子的下面,乱撩老子的裙子,乱扒老子的裤子,老子不生了!老子要跟你拼命!”
身为一个很有节操的伪娘们,陈叶青如此冲动并非是为了赵礼;他只是觉得刚才夏凤轻的举动完全羞辱了他,想他变成娘们之后,虽说生活中无处不苦逼,可唯一有件事还是让他值得欣慰的;就是司马媚这皇后的身份只能任由赵礼这个混球摧残自己;其他男人就算是悄悄地爱慕着司马媚,却没人敢给一朝皇帝戴绿帽子;所以,就算是变成个女人,陈叶青也是个没人敢随意觊觎的女人,也算是活的稍稍带了点尊严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尊严却在他大意之下,失给了夏凤轻这个兔崽子。
陈叶青踢腾着双腿,内心的羞愤早已盖过了肚子的坠痛,就看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找夏凤轻拼命,可这身子刚刚坐直,又是一阵刺痛不受控制的、狠狠地朝着他扑压而来。
“啊——好疼!老子快要死了!”陈叶青咧着大嘴就冲着马车顶一通乱吼,一双已经有些发僵的手臂痛苦的抱紧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要不是马车的空间太小,他恐怕早就在地上疼的打滚了。
赵煜被这样的陈叶青吓了一跳,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势,扑上来就一把抱住几乎蜷缩成虾米状的陈叶青,刚想出声安慰他几句,却听身边依然捂着被踹疼的脸的夏凤轻风风凉凉的说了句:“不就是生个孩子嘛,用必要这么乱吼乱叫的吗?再说了,你真以为本殿下稀罕看你啊,全天下女人都是一个样儿,真以为自己有多吃亏似的,这一脚踢的,把本殿下踢毁容了有你好看的。”
陈叶青此刻已经被赵煜抱在了怀中,头上的冷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滚;他本来就够糟心痛苦的,没想到在听见夏凤轻这混球的话后,更是像被驴骑了似的,浑身上下都炸毛了!
“赵煜!赵煜!替我杀了他!杀了他!老子快要疯了,这混球太不要脸了,老子都被他看完了他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什么叫做全天下女人的都一个样?有本事他把裤子脱下来让老子看看,老子也赏他一个你跟全天下男人的都一个样儿。”
看着陈叶青疼的已经有些发晕的眼睛依然冒着愤怒的烈火恨不得烧死夏凤轻的模样,赵煜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在低声哄着精神激动的陈叶青的同时,忙又抬起头看向夏凤轻:“你能别不要脸的这么明显吗?被王八传染了吗?看了就看了,有必要再补上一刀子吗?她好歹也是一朝皇后,除了被我皇兄看,还没被别的男人看过呢;行了,你赶紧卖个好,安慰安慰她。”
“安慰她?凭什么要我安慰她?她又不是给我生孩子。”夏凤轻这个小气鬼,到现在还在记恨着陈叶青刚才踢他脸的事儿。
陈叶青自然也是将夏凤轻那副不甘不愿的模样看在眼底,疼的浑身都快冒血的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撩起蹄子就又要往半蹲在车子里的夏凤轻脸上踹。
这次,夏凤轻变聪明了,瞧出陈叶青的打算后轻松自如的就躲开这飞来的一脚,完事还嘚瑟的冲着疼的快要晕过去的陈叶青吐舌头:“耶耶耶!你踢不上,踢不上!”
陈叶青真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自己一阵一阵发疼的肚子疼死就是要被夏凤轻气死;强压着被偷窥过后的羞辱感,他抱紧了疼的快要移位的肚皮,看着依然往前行的马车,粗喘了口气,对着赵煜说道:“傻逼,我真的快要不行了!快!快找大夫,找稳婆!我撑不下去了,我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快要被人拿着刀子剌开了。”
赵煜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的陈叶青是疼极了的,要不然往日总是嬉笑怒骂的她此刻怎么会是一副快要昏迷过去的状态。
赵煜抱紧了怀中的陈叶青,看向夏凤轻:“你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快叫人停下马车,她要生了!”
“现在?不行!刚才我看了,这女人羊水没破,应该还能撑一段路程;咱们正在赶路,再说了,如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儿给她找稳婆去。”说到这里,夏凤轻就扬起下巴看疼的已经汗湿了一头长发的女人,道:“司马媚,你再忍忍!等你羊水破了,我就找人给你接生。”
“我去你大爷的!羊水破了的话还来得及吗?你个连老婆都没娶的混球,凭什么对老子这个孕夫自作主张?快,快停车!我真的快要疼死了!你这混球要是敢让老子在马车里产崽,老子就糊你一脸的羊水。啊——!”陈叶青好不容易说完这段话,又是一阵刺痛袭来,疼得他扯直了脖子又是一阵鬼吼。
守护在马车外面的大夏侍卫们自然是将马车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本着侍卫守则不敢在主子不召唤的前提下肆意妄动;可是,听着那皇后娘娘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嘶喊声,这要他们这帮平常在战场上厮杀再凶悍的敌人都不眨眼的高手们都连连忍不住紧蹙眉心。
话说,这女人生个孩子就好比去一趟阎罗殿,大周的皇后身娇肉贵的,莫不是真的受到这场波及太深,提前动了胎气要早产了?!
于是乎,就看见驾车的一名侍卫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叩了叩车板后,压低声音问道:“主子,要不要属下们停下马车,寻个地方给皇后接生?”
马车里,正处于煎熬状态的陈叶青已经有些意识模糊,想到几天前杜离贴身照顾在他身边,不止一次的担心他这腹中的胎儿过大会影响他的生产;当时他还觉得没多大可怕的,毕竟杜离的医术他信得过,赵礼也亲自挑选了宫中资格最深的接生嬷嬷送到了芙蓉宫;他只要在生产的时候全力一拼,剩下其他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只是没想到,事事都在转变;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孩子会在这个时候忽然跳出来折腾他;脑海深处,不断地盘旋着关于他在现代时,偶尔听见的一些胎儿过大,造成产妇难产的事迹;难产这个词语,就算是搁在医学水平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那也是妇产科的一件头等难事,更何况是现在这个什么水平都落后的封建社会啊。
陈叶青在迷糊间,开始深深地检讨自己,觉得自己定是作孽太多,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才给了他这样一场撕心裂肺的痛楚惩罚他;要不然,为毛娴贵妃不胎儿过大?为毛曹贵人不难产生子?为毛多有催悲的事情都找上了他?!
赵煜怀中抱着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女人开始翻白眼意识模糊,一时间大惊失色的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冲着夏凤轻就是一通狂吼:“你真想害死她吗?你难道看不出来她这是要撑不下去了?快停下马车,速去找稳婆。”
夏凤轻相比较赵煜的崩溃要显得冷静很多,正如他刚才看过陈叶青的下面一样,自然是清楚这羊水只要不破,胎儿就不会提前生出来,孕妇此刻腹痛难忍不过是前奏罢了;可是,在他看见陈叶青那副显然快要撑不下去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揪心了一下。
对着正在叩门板小声请示的属下,夏凤轻犹豫了一下,随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找一处能歇息的地方,再遣人悄悄回京,抓一个大夫过来。”
从离开京城到现在,前前后后至少也过了多半天的时间;这个时候让手下回京抓大夫,这前后需要折腾的时间光是想一想就是一大笔;不过,既然夏凤轻肯松口为了陈叶青停下行程,已经算是算他还有丁点良心。
正如夏凤轻所讲,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连个过路的人都没多少;再加上如今寒冬已至,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都是一片白雪茫茫,此刻别说是个人影了,恐怕就连冬天出来觅食的雪兔都不愿意在此停留。
如果不是陈叶青的身子真的有撑不下去的趋势,夏凤轻也不会下令在此停下。
不过好在上天垂帘,就在这空荡的几乎没什么人的官道上,不远处却是有一座破庙;庙中虽然脏乱不堪,但好歹还有四壁,勉强能挡风雪,也算是能暂时安窝了。
陈叶青被夏凤轻从马车上打横抱下来,身后跟着走一步就咳嗽一声的赵煜;数十名大夏的大内高手先草草的将破庙处清扫了一遍,将庙门口的两扇破门卸下来当成床板,又将马车里的一张褥子取下铺在上面,虽是简陋不堪,但总比躺在荒外没人管来的强。
陈叶青在被夏凤轻抱下马车放在床板子上的时候,神色已经陷入迷瞪的状态,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夏凤轻掰着他的下巴硬是给他喂了口水,恐怕他早就因为承受不住疼痛而晕厥过去。
看着这家徒四壁的破庙,陈叶青差点没哭出来;真是人作孽,天在看啊;想他放着好好的芙蓉宫产房不住,如今却不得不被情势逼得在此下榻;如果赵礼知道他们的豆芽菜将要在这种地方出生,不知道是会铁青了脸色还是又紧抿薄唇。
事实证明,夏凤轻虽然没取过老婆,更没女人为他生过孩子,可那点不知从哪里来的女人产子的经验却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正如他所讲,陈叶青这阵阵的疼痛只是前奏,羊水不破的她只能躺在床上干忍着内脏像是被撕开的痛苦;一双纤细的手指早已抓皱了身下单薄的褥子,夏凤轻将身上的银鼠披麾脱下来盖在陈叶青的身上,看着那个紧咬着下唇,脸色扭曲的让他不忍多看的女人一阵一阵的哼哼。
赵煜捂着胸口半靠在破庙中的柱子上也是干瞪着眼看陈叶青汗湿了一头的长发直哼哼,心急之余又怕得厉害,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此刻更是透着一股诡异的青色。
“夏凤轻,你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稳婆找来?我看王八快要被疼死了。”
其实,在真正看清楚陈叶青脸上的痛苦表情后,夏凤轻这才真正的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想他也是闲来无事的时候随便翻过几本医术,自然是清楚一些女子产子之事;如今看这情况,八成是司马媚腹中的孩子太大,造成的羊水难以破裂,这才迟迟未能生子;可是,他现在也只能看着瞎操心罢了,这里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夏凤轻寒着脸双手抱胸,面无表情道:“反正人已经派出去了,我的手下都是好手,骑着马去寻稳婆和大夫用不了多久;中间只要她能挺过这段钝痛想必就没事。”
夏凤轻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你们想要本殿下给你们停车,好了,本殿下停下来了;你们想要本殿下就给你们找稳婆,行,本殿下看在大肚婆的份上就去找,甚至连大夫也派人去京城里抓了;至于剩下的这段没稳婆、没大夫的等待时间里,只要她司马媚的命大能挺过去,她就能继续活。
赵煜何其聪明,自然是将夏凤轻的意思理解个透彻。
其实,他也清楚这个时候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帮不了什么,破庙里升起了火堆,自然是要比外面暖和许多,就连火堆上架起来的铁锅里正在烧的热水都是刚才夏凤轻下令要属下将外面干净的白雪弄进来融化好的。
夏凤轻能做到这种程度,最起码也证明了他是希望这对母子能够平安顺遂的;只是,想到京城距离他们现在的地方路程定然不近,赵煜就再也稳不住了。
就看赵煜捂着胸口快速移步到陈叶青身边,看着那个躺在木板上已经脸色蜡白的女子,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知道她是皇兄的妻子,知道她是在他这辈子都不能肖想的女人,可是,就算是理由重重,阻碍重重,都无法拦住他想要关心她,心疼她的决心。
手指,不知不觉间紧紧地牵住了那已经近乎快要脱力的柔荑,看着陈叶青因为疼痛而紧拧的眉心,赵煜忍不住伸手去推开:“王八,你再撑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
陈叶青觉得自己现在都快产生幻听了,脑海深处关于真正司马媚生产赵澈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朝着他涌来,他自然清楚如今众人束手无策是因为他羊水不破的原因,再加上这胎孩子本来就大,恐怕再不想办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此刻在他身边守护的人,虽说都没有真正想要谋害他的想法,可是他们这样啥事也不会干的态度,也是能间接地害死他啊!
求人不如求己,救人不如自救!
当赵煜紧拉着他的手说着那些安慰的话时,陈叶青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傻逼!你快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陈叶青挣扎着想要从床板上下去,那架势,像是要走路的模样。
赵煜自然是不懂的,他只觉得现在陈叶青如此难受痛苦就应该好好躺着才是,怎么可以再雪上加霜的下地走动呢?
所以,就在陈叶青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时候,赵煜却是一脸担忧的按着他的肩膀,“王八,你别动了好不好?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大不妙啊!”
是啊!老子快要大不妙了!你他妈再这样按压着老子,老子真的就要在你小子面前翘辫子了。
夏凤轻站在一旁像是看好戏一样眼瞅着面前这两人像是拔河一样互相拉扯着,心底深处,那个古怪的想法越来越清晰,难道,他俩真的……
就在夏凤轻思绪乱飞,胡想连篇的时候,忽然听见陈叶青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喊他:“夏凤轻,你快把这傻逼拖走;老子快要被他摁死了。”
许是陈叶青的这一嗓子实在是喊得太凄惨,就连抱着胸站在一旁看戏的夏凤轻都忍不下去了,走上前架着扑腾着要下地的陈叶青就带着他一圈一圈的在这破庙里乱转。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陈叶青也是绝对想要多在这简陋的床板上多躺一躺的;但是现在,多躺一分钟他的命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赵煜瞅着夏凤轻半搂半抱的带着陈叶青在地上乱走,生怕他在使什么拐子,刚想冲上前帮忙,谁知这时已经疼得有些迷糊的陈叶青忽然抬起头,冲着他就是一声怒喝:“你给老子站在一旁别动,不许你现在过来。”
赵煜不明白陈叶青这样做的用意,只是他这个人贵在听话,尤其是听陈叶青的话;所以也就捂着胸口一脸青白之色的站在一旁,只是那双闪烁着担忧的眸子一直死粘着陈叶青。
相较于赵煜的担忧,陈叶青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了。
他用一支手臂攀着夏凤轻的脖颈,几乎将多半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夏凤轻的身体上,随着他的步子,一点一点的腾挪;务必要求自己再辛苦都必须忍下来,只有这样不断地行走,才能尽快打开子宫口,这样,他才能把这个能要他小命的豆芽菜给弄出来。
夏凤轻自然清楚陈叶青的这个打算,一双精明的眸子在身边这个女人苍白的脸色上不止一次的闪过;直到身边的人主动吭声,他才全神贯注的看向这人。
“夏凤轻,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皇宫的时候,我要你在将来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陈叶青现在只觉得自己已经能看见蒙着黑色窗帘布的死神已经拿着镰刀朝着自己靠近了,可是在苦苦忍受之际,他还是不断地挣扎着要求自己必须保持清醒。
生孩子这种事儿他虽然没做过,可他以前可是能让女人生孩子的纯爷们啊;没道理变成娘们之后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更何况,他辛辛苦苦了这么久,又是被赵礼玩弄又是被这帮高傲的小白花们欺负,还不是为了一个太后的位置?如果到最后他因为难产而交代了自己,那他死的也太冤枉了点;所以,关键时刻,必须要忍住!必须要坚持住!
夏凤轻看了眼靠在他身上的女人,嘴角淡淡一笑:“自然记得!皇后娘娘好高深的计策,诱使本殿下不得不在当时答应过你将来务必要为你做一件事。”
陈叶青冷笑:“要不是你先做出对不起老子的事儿,你用得着害怕赵礼而被迫与我吗?夏凤轻,今儿咱们就来交个底,老子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不光是孩子平安,还有我也必须性命无虞;既然我答应你与你一起去见凌洛天,你就不能领一具尸体去见你表哥;为了你表哥,也为了咱们当初的承诺,你要护的我们母子平安闯过这一关。”
夏凤轻有些惊讶的看着身边这个女人,明明已经疼得连说话都不利索,可她偏偏还能在这种时候跟他谈条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有的时候蠢的让人想要杀了她,可有的时候又聪明的让人直冒冷汗。
“皇后放心,本殿下会尽力而为。”
“呸的尽力而为,你别以为老子没发现,你既然知道老子羊水不破宫口不开就不能生小孩,那你怎么会不清楚为今之计唯一能护的我们母子平安的法子不是躺着而是下地走路?你分明就是在欺负赵煜那个大傻帽什么都不知情,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我,逼得我不得不先向你低头求好;你才不会忘记当初在芙蓉宫中我们做出的交易,你害怕我将来会狮子大开口,要求你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才坐地起价,任凭老子在这里疼的要死要活,也不肯帮忙想办法。”
陈叶青一口气吼完这段话,一双喷火的眼珠子如果能变成子弹杀人,恐怕他这个时候早就将夏凤轻这个混球射杀的千疮百孔。
好他个孙子啊,还说他是个趁火打劫的混球,在陈叶青看来,这孙子才是真正趁火打劫的高手。
在这一刻,夏凤轻终于不再认为这个女人的聪明不是靠着侥幸得来的;她是真的聪明,并且很能分清局势,最快做出冷静的判断。
他不得不承认,司马媚说的一切都没错;他知道司马媚的胎儿过大不易生产,也清楚刚才任由她躺在门板上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法子;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不是吗?当时一失手在芙蓉宫露出马脚,害的她与她之间的谈话让第三人听了去,事后想起他总是追悔莫及;这些天他总是在想法子怎么撬开司马媚的嘴,让她说出一个他能满足她的要求。
可是这个女人太能沉得住气,就连在被贼匪绑架后都没拿出当初的承诺来兑换自身的平安;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早产了?
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不难保证依照这个女人贪心不足的个性将来定会狮子大开口,所以他才会任由她疼的浑身冒汗都不愿意多帮她一分;反正这个女人有过生产的经验,绝对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只要她一张口,他就能拿捏住当时的交易来换取她的性命无虞。
不过就现在来看,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动作麻利,甚至是贪生怕死;还没怎么狠折腾呢,就松了口,说出让他保住她们母子的话。
见这混球被自己一通大吼后只是表现良好的微笑不语,陈叶青总算是心底踏实了;可是只要一想到本来有一个好好的狮子大开口宰他一顿的机会就这样利用在这件事情上,他就忍不住肉疼。
夏凤轻搂抱着陈叶青依然在破庙中打转,忽然有些好奇,问道:“既然你都交底儿了,那咱们再交交底儿,你给我说说,当初你想要挟我什么来着?”
陈叶青觉得在这种时候跟这小子扯闲篇实在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儿,可是如果他又停下来不说话,肚子上的疼就会更加厉害,还不如时不时的说几句话,分散分散注意力:“老子要是告诉你老子想要你将来的太子妃娘娘陪着老子在床上睡上十天半个月,你信吗?”
夏凤轻眼皮一跳转过头去看陈叶青,见这女人都这个时候了眼瞳深处还闪烁着鬼坏鬼坏的影子,不免脸色一暗:“司马媚,你就不能说句实话吗?”
“好!那老子现在跟你说句实话,其实老子是男人,纯爷们!能让女人怀孕的那种,你信吗?”
这下,夏凤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分明就在用最恶心的眼神在鄙视这个怀崽子的女人:“算了!你他妈都疼傻了蠢女人。”
一听这话,陈叶青不免有些惆怅的望着破庙顶:看,不是哥不说实话,而是哥难得说一次实话,还没人相信!
陈叶青这一下床溜达就足足溜达了两个时辰,直到他感觉到双腿间忽然传来一股从身体里流出来的热意时,登时,就看已经快要虚脱的陈叶青猛地站直身子,在惊吓住扶着他一直散步的夏凤轻的同时,连带着靠在一旁木桩子上休息的赵煜都跟着来了精神。
介于上次已经有过的教训,这次夏凤轻在撩起陈叶青的裙子之前,先通知了一声:“喂,我看一眼,你别踹我!”
踹你?老子现在只感觉有一个小东西在肚皮里踹老子!
见到陈叶青不答复,夏凤轻权当是他默认了;就看他一把将陈叶青打横抱起来放在床板上,在动作麻利的一把撩起陈叶青的裙子的同时,跟着就听见他一声惊喜的大吼:“我去他个鬼东西!开了开了!能生了!”
陈叶青此刻仰面躺在床板上,在听见夏凤轻那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声音时,终于知道,属于他一个人的战场终于来了。
赵煜在这个时候,想也没想的就扑上来一把抓住陈叶青快要抠进床板里的手指,生怕他无意之间弄伤了自己;至于那帮跟着夏凤轻一起来的那帮大内高手们也战战兢兢的守在外面,但是在在听见自家主子喊出‘能生了’这三个字后,就看数十名大老爷们皆是一派欢天喜地之色。
望见这一幕,陈叶青差点仰天泪奔;妈的!他生个孩子,为毛有这么多人来旁观啊,而且,他妈的都是一帮大粗老爷们啊!赵礼啊,哥我不是不想护住自己这纯白的身子,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要是等会儿不小心来个泄底漏光之类的小意外,你丫可别介意啊!
陈叶青觉得,这时候他体会到的疼痛才是真正的痛处。
那种真正将身体撕开后有重组的感觉,他总算是深深地体会到了;夏凤轻那个家伙还算有点廉耻,不敢使劲儿趴在他下面一直盯着看,想必那里也不好看,一定是血呼呼的一片,想要看清楚也挺费劲儿;折腾了一会之后,就也配合着赵煜的动作,跑到陈叶青的另一边抓住陈叶青的另一只手,一声一声喊着口号命令着陈叶青‘使劲’和‘放松’。
芙蓉宫里,有宫中资历最老也是最厉害的接生嬷嬷,还有徐思那样的妇女之友会在他生产那日和他的爱徒杜离来个师徒合作一起为皇后娘娘的性命保驾护航;赵礼当初在宫中安排好了一切,天天巴巴的等着他卸货产崽。
只是没想到,那些折腾,那些精心的布置,他妈的居然连一个都没用上;赵礼打死都想不到,他们的豆芽菜是在两个怪蜀黍的见证下在这个到处都是飞灰的破庙里降生的。
陈叶青神色迷糊的看着陪伴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大夏未来的一朝国君,一个是大周最身份金贵的一代亲王;身为一个怀崽生产的雌雄同体,他也算是开创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生产方式,由这样两位身份特殊的家伙一左一右的陪着他,试想全天下的女人谁会有这样的殊荣?
只是,这个画面实在是太有欠违和了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肚子里的豆芽菜是他俩的呢;此刻最应该陪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不会是趴在那个后宫美人的怀里玩妖精打架呢吧!
陈叶青觉得他这辈子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刻,直到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虚脱而死的时候,突然感觉小腹一空,接着就是一个圆滑的东西‘咕噜’一下的从他的肚皮里滑出来,接着,浑身的疼痛像是沉入大海一样,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忽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殿下!殿下!属下抓来大夫了!”随着一声声轻快欢悦的惊呼声,就看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提留着一个脸色蜡白的小东西齐齐出现在破庙中。
陈叶青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意识里,转过头去看那个姗姗来迟的大夫;只是在瞧清楚那大夫的长相后,顿时就哭着晕过去!
小白猫啊!你他妈咋才来啊!老子这白玉无瑕般的肌肤啊,都被夏凤轻那个趁火打劫的家伙都看完了啊!
与此同时
关雎宫中
赵礼一身朱红色的华贵龙袍,头戴紫金玉冠,精致绝伦的五官本是最让人惊艳的一抹丽色;可此刻,这俊美无双的帝王脸上却是满是杀气腾腾,一双幽幽沉目里夹杂着最寒冷的冰雪寒风。
“还没找到吗?”低哑的嗓音带着难以忽视的焦躁,听的跪在地上的裴毅和秦战皆是双双一颤,不敢再多嘴。
‘砰’!的一声!
赵礼一把摔了手里的奏折,眼神阴沉,目光狠厉的对着跪在下面的人怒喝道:“当初你们两个是怎么跟朕保证的?说皇后绝对不会出事,说她一定会平安回到朕的身边;可现在呢?人呢?!”
裴毅被吓得一哆嗦,不安吞咽口水的动作此刻做起来都是极为困难。
秦战毕竟是武将出身,在这种事情上抗打击能力还是比较强的:“皇上,属下已经派人出去寻找,想必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两天?”赵礼怒极反笑了:“朕的禁卫军总管,你不会不知道现在皇后的身子是个什么状况吧!”
秦战脸色一僵,不敢再多说什么。
直到影一被人从外面扶着进来,赵礼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请皇上降罪,从头到尾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这才让人劫走了皇后娘娘。”
看着几乎是断送了半条小命的亲信,赵礼的脸色依然不好:“如果将你降罪就能换回皇后平安归来,朕一定会这么做。”
影一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当下就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赵礼知道自己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必须赶快将媚儿招呼来,因为他总是有一种感觉,媚儿好像快要撑不住了,她似乎快出事了!
整整一天都紧绷的神经,一直强撑到此刻饶是赵礼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终于出现一丝疲色,忍不住伸手按压眉心,沉默了半晌后,赵礼开口问道:“影一,你告诉朕,究竟是谁将你重伤成这样?”
御前影卫军团的人都敢动?莫不是谁家又起了不臣之心?
影一跪在地上,知道这时候他是什么都不能隐瞒了:“回皇上的话,属下虽未看清楚重伤属下之人的面容,可是,属下隐约能根据来者使用的兵器猜出来,可能是——靖王殿下的人!”
“大哥?”赵礼一下挺直了腰背:“影一,这种时候可不能信口胡说。”
影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声音脆亮的回答:“属下不敢欺瞒皇上,属下敢有七成的把握是靖王殿下的人阻止了属下前去京城郊外的小院;那人使用着一套炉火纯青的弯月刀法,跟靖王殿下的贴身长随吴越的身影很像,吴越此人属下极为了解,当年先皇后在世时,他便是上一任的禁卫军总管,武功不可小觑,能力极为精悍。”
听影一提起吴越,秦战先是愣了一下;要知道秦战这一身高强的武功,很大程度上都是袭成了吴越的衣钵;吴越虽未收秦战为徒,可在秦战的心中,那个曾经站立在禁卫军最高处的男子在他心目中堪比神明般的存在。
赵礼一脸蹙郁之色的坐在龙椅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怎么会把大哥也牵扯进来?
难道大哥是为了虞子期?这绝不可能,虞子期与大哥的关系根本就是名存实亡,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才决定动手拿下虞家;只是没想到事情计划起来容易,办起来总是会发生一些小意外。
赵礼不耐烦的撑着有些发沉的头皮,声音变的厌厌的:“裴毅,朝堂之事这几天交给你,如果有紧急要务,朕给你先办后奏之权。”
裴毅最是心思灵透,立刻就察觉出皇上的异样:“皇上可是要出宫?”
赵礼紧拧的眉心在陈叶青离开的那一刻就没松开过,此刻,更是皱的更紧了几分:“朕要把朕的孩子和朕的妻子一同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