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汤谷。
一尊尊山神目光闪动,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就在熊垣动手的那一刻,他们也感觉到了天地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却看不清楚。可是那如同头顶之剑一般的危机感,让它们一个个坐立不安。
可碍于日下氏的命令,它们又不能擅自行动,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那种危机感不断扩大,扩大,再扩大,就像是溺水的人无法挣扎,逐渐向着水底深处沉没一样。
而在这个时候,它们名义上的首领,鬼车却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疗伤。这让它们不敢乱动。
要知道,现在是战争期间,一旦有山神脱离了群体,必然会被认为是叛徒,那时万神共击,山神也会死的。
一边是让它们感觉到死亡气息的危机感,一方面是日下氏的命令,威胁,两方面的煎熬让一尊尊山神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焦急的情绪蔓延,很快,一个个山神在彼此的动作中都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气息。
“我受不了啊!”
突然,一尊山神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死亡的威胁,疯狂大叫着,向着天空中飞去,它也感受到了来自东海海上的动静,所以直接不断地向上飞,它要飞到那种神通都无法触及的地方,迅速向着那种给它威胁感最严重的地方飞去。
剩下的一尊尊山神目光灼灼的盯着它飞出的背影,看着它飞出了白云之上,看着它飞出了汤谷之外,竟然安然无恙的消失在了诸多山神的视线了。
它竟然没有被汤谷留守的神明杀死!
有了这一个领头的,剩下的一个个山神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不动声色的向着鬼车所在的地方,那里神光蕴藏,丝毫没有动静。这些山神顿时一哄而散,向着天上飞去,不大一会儿就全部离开了汤谷,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鬼车好不容易勉强养好伤势,走出养伤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山神,它的九个头如同陀螺一样,四下转动着:
“山神呢?”
“我那么多山神呢?那么大的山神呢?”
…………
北荒,一望无际的战场之上,刑天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觚竹氏,给我滚出来,今日我们决一胜负!”干戚化作两道黑光,出现在他的手上,于是他一手持盾,一手持斧,破开重重空间,向着觚竹氏所在的地方杀去。
觚竹氏冷哼一声,正要飞出去大战刑天,这时他身边的一尊山神突然抬头,道:“我王,臣感受到了危险,一场针对我们山神的危机在酝酿,请我王允许臣等暂时离去!”
“离去?”
觚竹氏狐疑的看了看这尊山神,目光又在一尊尊山神身上扫过,问道:“你们也都要离去吗?”
“正是,我王!”另一尊山神上前,大着胆子道:“我王,我们都感觉到了那种危机,请我王让我等离去,等解决了危机之后,再来助我王杀敌。”
“危机?”
觚竹氏看了看这个山神,又看了看另外一个山神,突然笑了,它这一笑,让在场的几个山神心中纷纷一松,正在它们以为觚竹氏会开口让它们离去的时候,就看到觚竹氏猛然抬起爪子,左右开弓,瞬间将最先说话的两个山神的头颅打爆。
鲜血喷溅,落在了一个个神明,山神的脸上。
一尊尊山神惊呆了,它们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满脸笑容的觚竹氏竟然说下杀手,就下杀手,简直狠辣无情。
“为什么?”一尊山神软到在地上,哭诉道:“我们只想应对危机而已!”
“危机?哪里来的危机?”觚竹氏冷酷道:“现在的危机就是眼前的刑天,就是外面的人族。大战之前,竟然敢给我说什么危机,还想逃离战场,这样的兽族有多少,我杀多少,真以为我觚竹氏是瞎子吗?
都给我滚出去,去迎敌!如果再敢说什么离开的话,全部以叛徒罪处死!”
说着,觚竹氏的身形消失,一尊又一尊山神悲伤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刚才觚竹氏那冰冷无情的话语时刻笼罩在心头,和死亡的阴影一起,让它们动弹不得,这一刻它们觉得自己的命运从来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突然,它们感觉到那种危机感又再度加重,恍惚之间它们看到了一座巨大无比,直插天际的丰碑,丰碑上万象环绕,彼此相连,也看到了丰碑下绵延千里的祭坛,祭坛外那滚动的海水。同时,它们也感觉到了曾经那诞生的地方,正在不断地召唤着它们,让它们回归,让它们和它再度融为一体,共同面对未知的危险。
可它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这丰碑的下方,祭坛之上,一个只有丰碑上纽扣大小的人族,此刻正全力催动着身上所有的力量,调动自己能调动的一切力量,来催动着万象图录,它们的耳边只听到一声敕令,冰冷,威严。
“敕令:图录万象,丰碑永镇,丰碑不倒,山神不出!”
轰!
一尊尊山神的灵性炸开,浑身浑浑噩噩,蹒跚着向着诞生的山峰飞奔过去,一路上不管是来自觚竹氏的怒喝,还是来自一个又一个神明的截杀,这一刻它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诞生的地方!
一路上无知无觉的厮杀,奔跑过去,一尊尊山神终于到达了诞生自己的山峰,然后没入到了山峰当中,刚刚没入到山峰中,或许是曾经熟悉的感觉,或许是这些山峰的滋养,让它们的灵性竟然有了再度回归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那冰冷,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敕令:盘山结石,丰碑现世,永震世间!”
刹那间,一块块细小的石碑快速被无形的力量立下,恰巧矗立在了一座座山峰之上的山气凝结之处,那里是山神的心脏处,也是一座山最为精华之处。这些石碑刚刚出现,就再度将山神的灵性击散,让它们沉沦在无尽的浑浑噩噩当中,陷入了无尽的沉眠。
北海之上的熊垣摇摇欲坠,伸手扶住了万象图录,连续两次的敕令已经榨干了他的力量,让他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他咬着牙,正要吐出第三道敕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苍老,陌生,强大的力量将他掀起,狠狠地砸在了祭坛上。
“人族的小崽子,果然都是一副令人讨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