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玉夫人那次去大理寺找他的情形,眸『色』不由深了几分。
叶冬阳见他称玉清荣为大玉将军,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但是对他说的话却是极为赞同的。不管玉清荣还是玉夫人都是讲道理明辨是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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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太子当街被刺杀一事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崇正帝将捉拿刺客的任务交给了玉大将军。
南国太子在黎国境内若是出个三长两短,黎国是没办法向南国交代的,这已经不仅仅是南国太子一个人的安危问题,还关系到了两国的友好关系是否能一直保持。
因此崇正帝也是极为重视此事,不仅下旨要严查刺客,还要重赏救了南国太子的人。
叶无忧提前派人来四合院知会过叶冬阳,让她通知叶长青这两天要做好随时被召入宫的准备。
当叶冬阳特地回面点王告诉叶长青的时候,叶长青满脸震惊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叶公子是南国太子?”
他见过叶无忧一次,家里刚被烧时叶无忧跟在邢顾言身后去过,邢顾言当时只说叶无忧是他的朋友。
叶长青只以为对方是和邢顾言一样的世家子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南国太子……
叶冬阳真的对自己的傻哥哥无语了,也懒得说他了,只道:“皇上可能会召见你入宫,这两天就待在面点王哪里也别去了。”
叶长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紧张道:“皇宫里规矩那么严,我……”
“别紧张!”叶冬阳看着他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过来接你进宫的,你只管跟着那人走就是了,见了皇上跪地行礼,让你起就起,问你什么你回什么,不问你就老老实实的站着就行了。”
叶长青认真的听着,一边听她说一边心里跟着默念一遍加强记忆,生怕自己到时候给忘了。
叶冬阳没有跟他说太多的注意事项,怕她说的越多反而越会让他觉得宫里可怕,也就会越紧张,人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之后的两天叶长青一直处在焦虑和紧张之中,他其实根本不在乎皇上的嘉奖,可无奈这是没法拒绝的事。
煎熬的过了两天,宫里来人了宣他入宫。
天气晴朗,暖阳高照,皇宫御花园,崇正帝和叶无忧坐着闲聊。
“太子不必担心,朕已经让玉将军去查了,务必捉住那刺客交给太子亲手处置!”崇正帝言辞狠厉地说道。
叶无忧神『色』十分淡然,拱手道:“多谢皇上!黎国人杰地灵,勇者无数,无忧这次能安然脱险实在多亏叶公子出手相救,救命之恩不能不报,还请皇上务必圆了无忧报恩的心愿!”
崇正帝笑道:“太子想让朕如何赏赐叶公子,但说无妨!”
叶无忧笑道:“我特地打听过恩人的情况,家中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生活富足,一家人十分温馨和乐,依我之见皇上与其赏赐金银倒不如赐他桩亲事……”
崇正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探询地看着他,问道:“太子可有合适的人选?”
叶无忧点头,叹了口气道:“无忧听闻叶公子和安阳王府的四小姐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无奈两人家世悬殊太大,邢老夫人并不同意孙女儿嫁给叶公子,怕她嫁去受苦。”
崇正帝觉得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劲儿,怎么好好的跟安阳王府扯上关系了?
叶无忧眼角余光观察着他的神『色』,叹息地道:“四小姐原本应该嫁到一个和安阳王府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里去,不仅能巩固安阳王府与别的世家的关系,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做世家夫人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她偏偏看上了只做着小本生意的叶公子,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痴情……”
崇正帝听着听着不由陷入了深思,细细的思量起他的话来。
安阳王府声望太高,他一直想削弱安阳王府在朝中的影响。可邢天救过他的命,是他的结拜兄弟,对他更是忠心耿耿,他如果明着打压邢家,难免让人觉得他这个皇帝薄情寡恩忘恩负义。
所以他只好从邢顾言身上入手,邢天已经老了,安阳王府将来是要交到他的儿子手上的,只要将邢顾言一直拘在大理寺,再找个人压他一头,那么他就永远不可能达到他父亲的高度,邢天一退,安阳王府的声望必定一落千丈。
可他一边打压着邢顾言一边又着实欣赏他的才干,年轻一辈之中也就只有他和玉衡入了自己的眼。
他为自己对邢顾言的打压而愧疚,越是打压他心中的愧疚就越强烈,于是只能在别的方面去弥补他,纵容他,乃至于让他几次三番的算计溪儿,他都不忍责罚他……
邢天和老夫人怕是一直想着让安阳王府更上层楼吧,听说邢家几个女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老夫人必定会用她们的婚事好好筹谋一番……
想到这儿,他轻笑道:“朕是最见不到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四小姐若果真与那叶公子两情相悦朕倒愿意亲自找老夫人聊聊,帮帮这对有情人!”
叶无忧端起茶杯以茶代酒道:“那无忧便替叶公子和四小姐谢过皇上了!”
说完便将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叶长青规规矩矩的跟着宣旨太监进宫,到了御花园的时候太监让他在原地等着他先去通报一声,他便老老实实的等着,紧张地浑身都是汗。
崇正帝召见叶长青进宫是为了赏赐他,但现在叶无忧已经替他讨了赏,崇正帝也没见他的必要了,刚好叶无忧准备出宫,便让叶无忧一并将叶长青带出去。
叶无忧看到叶长青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连他走近了都没发现,失笑出声道:“不用紧张,已经可以出宫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长青错愕的抬头,又马上低头恭敬地道:“小民见过南国太子!”
叶无忧笑道:“还是叫我‘叶公子吧,我听着顺耳些。”
叶长青见他如此随和,心里的紧张顿时散去不少,不过却依旧有些手足无措,不自然地道:“是……叶公子……”
叶无忧道:“走吧,随我一道出宫,皇上有要事处理,不能见你了。”
叶长青松了口气,仿佛身上被人绑了一条无形的绳子现在忽然被人解开了一样,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宫去了。
到了宫门口,叶无忧直接看着自己的马车道:“我送你回去。”
叶长青受宠若惊的婉拒道:“不敢劳烦太子殿下,我自己回去就行。”
叶无忧一边自己上了马车一边道:“上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叶长青这才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然而叶无忧一上马车便闭上眼睛假寐起来,叶长青虽然好奇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但也不好意思叫醒他。
一直到马车在面点王门口停下叶无忧才睁开眼睛看向他,笑道:“十日之内皇上必定会为你和四小姐赐婚,做好心理准备吧!”
叶长青惊讶地看着他,激动的呼吸都微微剧烈起来,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他才疑『惑』地开口:“皇上怎么会知道我和嘉儿的事?”
叶无忧淡笑道:“我告诉皇上的,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叶长青隔了好半晌才诚恳的说道:“谢谢!”
他下了马车后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此刻天『色』已经黑透了,冷风呼呼的吹着,他站在冷风中却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从里到外都热热的。
叶大娘和叶大叔这一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第一次进宫不懂规矩冲撞了什么人,白天做事一直心不在焉,晚上更是早早的就关门了,此刻连饭都没吃,一直坐在屋里忧心忡忡地等着。
叶大娘更是时不时的就出去张望,再一次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长青……”叶大娘看到叶长青顿时激动地上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才松了口气地说道:“总算回来了,可把我和你爹担心坏了!”
叶长青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迫不及待地跟他们分享,道:“娘,爹,皇上可能要为我和嘉儿赐婚了!”
叶大娘和叶大叔满目诧异的相视一眼,叶大娘难以置信地道:“真的吗,皇上怎么会知道你和四小姐的事?”
叶大叔也慢慢走过来,疑『惑』地望着叶长青。
叶长青道:“是无忧太子,是他替我向皇上说情的。”
叶大娘喜道:“这……这真是太好了,无忧太子真是个好人!”
那日听冬阳说长青救了无忧太子一命后她去试探了长青发现他只知道自己救的人是世子爷的朋友那位叶公子,根本不知道那叶公子就是南国的无忧太子。
他不知道她便也没说,帮人之前不分贵贱,帮人之后也没必要去关心人家的身份,因为她知道他的儿子并不图回报。
还是冬阳前两天又回来长青才从她的口中得知他救的是无忧太子的。
叶长青点头道:“嗯,刚才也是无忧太子送儿子回来的。”
叶大娘笑道:“无忧太子是世子爷的朋友,肯定不会是坏人!”
她说着转头去看叶大叔,“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叶大叔正在出神,闻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叶大娘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继续看向叶长青道:“明天你跟长鸣去趟四合院,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冬阳,省的她一直担心这事。天黑前她还让长鸣过来问你回来没有,我怕她担心你就让长鸣撒了个谎,免得她觉都睡不好。”
“好,我明儿个一早就过去!”叶长青点头道。
其实刚才无忧太子刚跟他说了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他就打算直接去四合院告诉妹妹,但是想到现在天『色』已晚怕她已经歇着了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就兴奋的睡不着了,起床洗漱过后,找来纸和笔,想给邢玉嘉写封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等会儿拜托妹妹送给她。
他没读过书,识得字都是叶冬阳教的,大多数常见的字都认识也会写,但写得实在不好看。
以往他没在意过自己写得字好看不好看,只要别人都认得出来就行了,可是这次他想写好看一点。
一直写到天『色』大亮,金『色』的暖阳从门窗的缝隙穿进来他也没写出一封满意的信来。
此刻才开始后悔以前没好好听妹妹的话认真练字,如今临时抱佛脚肯定是不行的。
从写好的众多信中挑了一封写得相对来说还看得过去的叠了起来装进了信封里。然后又在信封上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下“嘉儿亲启”四个字。
待信上面的墨迹干透了他才将信揣进怀里,出门去四合院。
昨日叶无忧将叶长青送回面点王便让车夫直接来了四合院,请邢顾言兑现承诺。
所以叶冬阳昨天晚上便已经知道叶长青和邢玉嘉的事差不多成了,一大清早就兴奋的睡不着了,知道大哥和爹娘此刻一定都很开心,所以她想回去和他们一起开心。
但临出门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应该立马给嘉儿去封信才对,便又立马折回去,信写到一半青萍进来禀报说叶长青来了,她忙放下手中的笔亲自迎了出去。
“大哥……恭喜你……”
“你已经知道了?”叶长青诧异道。
叶冬阳拉着他的手腕一边进屋一边点头道:“是啊,无忧太子昨天晚上来过了。”
叶长青挠挠头,道:“这事真的多亏了无忧太子。”
叶冬阳深以为然道:“等大哥和嘉儿成亲的时候一定请他喝喜酒!”
叶长青耳朵发热,脸上浮出一丝红晕,挠挠头道:“我一定买最好的酒招待他!”
叶冬阳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道:“我正准备写信告诉嘉儿这个好消息呢,省的她一直为此担心,茶饭不思的。”
叶长青闻言一边点头一边伸手想要拿出怀里的信,可他到底是第一次给女子写信,怕叶冬阳取笑他,动作便犹豫起来。
叶冬阳好奇地看着他,见他的手在胸前忽上忽下的,神『色』似乎也透着几分古怪,疑『惑』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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