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总,我没太明白。”法务皱着眉头,跟在韩若雪的身后,朝着她的那辆专属座驾走去。
这是公司给她配的行政商务车,不是她自己的那辆帕拉梅拉。平日里为了不浪费时间,她在这辆商务车里,就没少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法务自然而然的就跟着她一起上了车。
韩若雪上车坐下之后,这才缓缓开口,但却不是回答法务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没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自然听过,说的是……”法务刚准备给韩若雪解释什么,就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无比诧异的问道:“韩总的意思是,齐小姐是担心自己签了协议之后,会有人对她不利?”
韩若雪很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能作为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其业务能力也好,还是智商情商也罢,明显都属于聪明人那一类,所以一点就通。
“但她完全没必要担心才对啊,毕竟麒麟集团本身就是庞然大物,再加上有你们韩家庇护,这世上,还有哪位不长眼的,敢打麒麟集团的主意?”法务皱眉问道,还是一脸的不解。
虽说有外族势力,想要抢夺琉璃净水的配方,可他们也依旧只敢在大夏境外干这种事,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到抵触江州的内陆来。
所以在这位法务看来,只要齐小姐不去境外,甚至是不去外地,那她的安全就完全可以得到保障才对,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韩若雪闻言,微微摇头,依旧没有直接回答那位法务的问题,只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可如果就是韩家想要打麒麟集团的主意呢?”
“……!”这话一出,直接把坐在对面的那位法务cpU都快干烧了。
她在椅子上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然后用更加疑惑的表情看着韩若雪,问道:“韩总,这怎么可能呢?你们韩家若是想要打麒麟集团的主意,早就把麒麟集团据为己有了,还用得着把转让协议拿给她齐诗韵看?”
说这话的时候,法务明显是有情绪了的,所以都已经把之前的‘齐小姐’称呼,改成了直呼齐诗韵的名讳。
“你是因为一直在麒麟集团工作,所以知道我们韩家不会这么做,可她今天才知道麒麟集团是凌毅的,有这份担心,自然无可厚非。”韩若雪点头说道,并没有因为被齐诗韵误会,就有所生气。
“但逻辑上还是说不通啊。”法务依旧眉头紧皱,“如果你们韩家真的要打麒麟集团的主意,肯定都不会把凌先生的交代说给她听,这样就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过程中,把麒麟集团据为己有,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找她齐诗韵签字?”
韩若雪再次摇头:“因为在她齐诗韵的眼里,凌毅是个聪明人,我韩若雪也是个聪明人。”
“韩总,您这话太高深了,我不明白。”法务摇头,脸上呈现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韩若雪这次没有在打哑谜,而是直接解释道:“在她齐诗韵看来,凌毅足够聪明,肯定是留了什么后手,所以才使得我不得不把这份协议拿给她签字。
至于这后手是什么,她齐诗韵并不需要知道,或许是还有公司的其他高层知道这份转让协议的事,又或者是其他某位武者,就好比江南李家的那些人。
毕竟,过年的时候,江南李家的李言溪,可是亲自去凌家老宅拜过年的,所以就算李家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法务是个聪明人,听到这话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于是接茬道:“所以在齐小姐看来,我们这次来找她,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否则的话,凌先生留下的后手,就会发挥作用?”
法务明白了齐诗韵的担忧之后,对她的称呼,又变成了‘齐小姐’。
见韩如雪点头肯定了自己的分析后,法务又问道:“既然她觉得凌先生留有后手,那就更加应该把字给签了,这样一来,在那些后手的帮助下,她不是更能把麒麟集团给攥在手心里?”
韩若雪摇头道:“不对,在她看来,如果她真的签了字,那么凌毅留下的那些后手,就会在她签字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作用。”
“这又是为什么?”法务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聪明了,可仍是跟不上韩总的思维。
“因为香火情都是有限度的,那些后手之所以愿意帮凌毅把公司顺利转让到她齐诗韵的手里,是因为他们之前受过凌毅的恩惠。
可一旦齐诗韵签了这字,那这恩惠也就算是还完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香火情自然而然也就渐渐断了。
若这时候,我们韩家出手,逼迫她齐诗韵把公司交出来,你觉得那些人,还会出手相助她齐诗韵吗?”韩若雪淡淡的说着,言语里听不出喜悲。
但法务听到这话后,却是如坠冰窖。
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如今听完,当真如醍醐灌顶,就好像是任督二脉都被人给打通了一样。
韩若雪继续道:“可如果她齐诗韵不签这个字,那些受了凌毅香火情的后手们,就会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时刻想着该如何偿还凌毅的恩情。
所以但凡我们韩家敢将麒麟集团据为己有,那他们肯定就会第一时间出手阻止。到那时候,我韩家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自然没办法吞并麒麟集团。
哪怕事后那些后手不会再出手理会麒麟集团的事,我们韩家也没办法再从她齐诗韵的手里把这集团给夺过来了。
所以即便我现在拿着转让协议让她齐诗韵签,也不会打消她齐诗韵对我们韩家的疑虑,反而只会让她觉得,我韩若雪足够聪明。
因此,只要她不签这份协议,我韩家就没有办法从她手里把麒麟集团给弄到手,更没办法直接把麒麟集团据为己有。
总不能,去找一个死人,让他更改转让协议的内容吧?”
说完这话,韩若雪的眼泪,就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以前她骂过凌毅‘死鬼’,没想到现在那家伙,真的成了一个死鬼。
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了,死鬼!
法务不知道韩若雪为什么又哭了,还以为她是在齐诗韵这里受了委屈,所以才会流泪。
但实话实说,如果不是韩若雪给自己分析这些,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齐诗韵不签字的这个行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韩若雪,更不知道看上去心思单纯的齐诗韵,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就做出如此恐怖的权衡利弊。
与她们这样的大佬相处,她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好渺小。
就在她心思百转的时候,韩若雪又开口道:“当然,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她齐诗韵不想签这个字,也可能就是她说的那个原因。
她觉得凌毅还没死,她要等凌毅回来!如果她签了这个字,就表明她默认凌毅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她不想失去失望,自然也就不会签字了。”
“……!”法务再次震惊了,脱口而出道:“她这种行为,不就是赌博吗?”
齐诗韵颔首:“没错,她就是想要用这数以万亿的资产,来赌凌毅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她就不怕赌输了?”法务满脸诧异,“那可是数以万亿的资产啊!”
韩若雪看向窗外,缓缓开口道:“对她齐诗韵而言,哪怕最后赌输了,她也无所谓。”
“为什么?”法务还是不能理解。
韩若雪泪如雨下,用那几乎如蚊吟一般的声音,自顾自的呢喃着:“因为换做是我,我也愿意放弃一切,去赌凌毅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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