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各种奏折散落了一地。
密侦总管朱涛老太监、京兆尹、禁军统领季松照、巡防营大统领跪在地上。
“朕要你们有什么用!朕的京师就交给你们几个废物了!一个一个说,都查到什么了?”
几人大眼瞪小眼,无一人开口。
眼看周皇要再次发火,季松照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刺杀之人全是死士,皆以殒命,实在是无从查起啊。”
嘭!
周皇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奏折,精准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这些人当中,属你最废物。这查不到,那朕的御花园是怎么回事?”
季松照一时语塞:“臣有罪!”
周皇冷哼一声:“下一个。”
京兆尹颤颤巍巍的说道:“陛下,臣怀疑扬州解元有重大嫌疑,他昨日刚被世子打了一顿,难免怀恨在心。”
一直默不作声的朱涛偷偷瞥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怀疑?证据呢?你是怎么当上的京兆尹!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一个扬州人士从哪找来的死士?还是说你在指桑骂槐,在怀疑兵部尚书?”
“臣没有。。”
周皇将桌子上仅剩不多的奏折全部扫落,大骂道:“多亏此次林辰安逃脱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朕怎么面对平南王,怎么面对林家的英灵!全部罚俸半年,京城如若再生事端,都在家养老吧。”
“臣等谢陛下隆恩。”
“还不走干什么?等着朕管你们几个饭吗?”
“臣告退。”
几人离开后,只剩周皇的贴身老太监朱涛仍然跪在地上。
周皇看了他一眼,说道:“朕记得已经给你说过一次,不希望京城再生事端。”
朱涛额头上立即渗出了冷汗说道:“陛下,密侦老奴已经分成了多个批次,保证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老奴的掌控中,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全然没有半点消息,这批死士应当不是京城中的。”
“你的意思是,京中有人与林业一般,在城外培养了一批死士?”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周皇闭上眼睛,陷入了长考,良久之后才说道:“东宫多加派些人手,朕要知道太子的一举一动。”
“老奴遵旨。”
他明白周皇为何会有这种吩咐。
京兆尹是太子的人,刚刚他有意的把视线转移到扬州解元身上,扬州解元是兵部尚书的外甥,兵部尚书又是站队二皇子代王的。
而且太子有能力在城外培养死士,他也有足够的动机,当初叶青葙一事,让他恨透了林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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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府。
“近几日你便在家安心备考,不要随意出门了,晚上也不许再去叶府了。”林业面色凝重的说道。
林辰安有些不以为然:“爷爷,当年刺杀你和我爹的刺客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也不见你们闭门不出啊,反正有楚迁保护我,安啦。”
楚迁无奈道:“小王爷你这样说,我压力很大啊。”
林老爷子踹了他一脚:“当年刺杀我们的都是南楚派来的,刺杀你小子的八成是咱们大周的人干的,反正也快秋闱了,你就安心备考吧。”
林辰安拍了拍灰尘说道:“那晚上。。。”
林老爷子无奈道:“去吧,去吧,不过一定要让楚迁跟着啊。”
“好嘞!爷爷,咱家有没有女侍卫?能不能派两名去保护一下叶青葙?”
“这不需要你小子费心了,她身边有王府的人。”
。。。
又到月上三更时,林辰安换上了夜行衣,和楚迁再次前往了叶府。
受今日刺杀的影响,夜里同样有人再巡逻,两人浪费了更多的时间才到叶府。
到了叶府之后,林辰安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叶青葙的闺房,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他不需要再撬锁了,叶青葙不仅为他留了门,还留了灯。
两人已经约好,每日晚上见面。
他刚刚进门,叶青葙便立马迎了上来,关心道:“你没事吧?”
林辰安拍了拍胸脯:“放心,好的很,一些宵小之辈罢了。”
叶青葙又仔细检查了下,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来到桌前坐好,林辰安发现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七夕时他所做的诗词。
一首写给余如卦的秋夕,一首写给叶青葙的鹊桥仙。
叶青葙不解道:“今日我和闺中好友相见,谈论起了今年的七夕诗词,自然聊到了你的这首秋夕。为何京中盛传你雇人写诗?”
“你信吗?”
“我自然是不信的,可你为何不辩解?难道另有隐情?”
林辰安看她着急的样子觉得甚为可爱,惹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叶青葙一手打掉,佯装生气的望着他。
林辰安只好说道:“一百人口中有一百个我,我是天使,亦是魔鬼。何须他人如何看我,只要你信我就好。”
叶青葙不理解:“文人把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你为何这般不屑一顾?”
“我不是文人,我是武夫。”
“不行,我要将你这首鹊桥仙传扬出去,为你正名!”
林辰安确实对这些看的不重,而且他们也没说错,这些诗确实不是他做的,可看叶青葙如此在意,说道:“好啊,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叶青葙想了想说道:“以后但凡有人说你雇人写诗,你都要反驳!其余的,等我想起再告诉你。”
“好,夫人,长夜漫漫,我们接下来做点什么?”林辰安往她身边靠了靠说道。
叶青葙直接将他推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题目:“我还不是你夫人,等你考中探花再说,今日我便好好考考你的策论。”
林辰安打眼一瞧,题目很简单,出自《孟子·梁惠王下》“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仅仅略微思索,林辰安提笔便写,围绕着民之所忧,我必思之;民之所盼,我必行之展开了论述。
叶青葙在一旁看着,开始是关注于他所写的策论。
可自林辰安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时候,她大为震撼,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他这个人。
一个男人最帅的样子莫过于他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
刚好,林辰安现在便在认真的写着策论。
看着林辰安俊逸的侧颜,叶青葙慢慢有些痴了,连他写完都没注意到。
林辰安看着罕见露出小女儿姿态的叶青葙也觉得新奇,拿着毛笔在她鼻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叶青葙这才回过神,面色羞红的混乱擦拭着脸上的墨汁。
为了逃避林辰安那炽灼的目光,她只能拿起他刚写完的策论来掩饰着心中的慌乱。
待她看完后说道:“为何你诗词写的如此之好,策论却中规中矩,虽偶有亮点精句,却不足以弥补,以这篇策论来说,如果殿试的话,只能进二甲。”
然后她便详细讲解起这篇策论的不足之处。
林辰安听完后,大受增益,说道:“夫人有状元之姿!”
叶青葙听后有些失落:“可惜女子不能科举。”
就在林辰安思考如何安慰她时,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
“饿了?”
叶青葙尴尬的点了点头:“晚上没有吃饭。”
林辰安想到应当是因为遇刺一事才没有吃饭,站起身说道:“等我。”
叶青葙抓住了他的衣角:“你要去哪?”
林辰安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你家厨房在哪,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遇到人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探查好了,没事的。”
“那我跟你一起。”
叶青葙手提着灯笼,林辰安隐藏在暗中,一同来到了厨房。
叶青葙将灯笼放在一边,点燃了厨房的油灯,从笼屉里拿出一个冷馒头,有些失望的说道:“只剩馒头了。”
林辰安一手抢过,说道:“没事,热一下就好。”
将馒头重新仍会笼屉,开始熟练的生起了火。
“在白云观这三月,别的先不说,最起码生火做饭学会了,稍等。”
林辰安在热馒头的间隙,又从厨房中翻出了几颗青菜,他决定炒个小菜。
叶青葙双手捧着脸颊,手肘撑在灶台上,看着林辰安忙忙碌碌。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当初同意嫁给他,是因为她没有办法,外加他表现出了一定的担当。
本以为他就是一个靠父辈蒙阴的二世祖。
可后来中的书信往来中,她发现她错了。
他聪明机敏,深藏不露,写得一手好诗词。
他善解人意,思维开阔,编的一手好故事。
当她以为他是一名文人隐士的时候,他又拳打洪升。
现在,他又在为自己做饭。
明明身居高位,却百般精通,仿佛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到的一样。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有点好色,女人缘太好。
那日看到他和两位女子纠缠不清,真的是气坏了。
她现在已经分不出对于林辰安究竟是什么心思了,好像不只是因为他夺了清白才想要嫁给他。
在决定嫁给他之前,她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真如外人所说,纨绔不堪的话,她宁愿婚后自尽。
现在看来,事情和她想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就在厨房内两人感情升温之际,楚迁在外面默默叹了口气。
他身后已经晕倒了数名叶府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