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恒山的土匪被剿后,傅云起就闲了下来,每天黏在江清辞身边,恨不得日日夜夜缠着江清辞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虽然他闲下来了,可江清辞忙了起来。
每天都在为书院忙前忙后。
有时候更是为了方便,留宿在扶水书院里。
好在傅云起总是黏在江清辞身边,可以不用回王府,不然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给江清辞抹黑。
扶水郡里的大人都知道西郊开了一个书院,但看到西郊那宽敞的宅院,就知道这书院的束修费很高。
所以从最开始的关注过后,大家又把重心放在下顿饭吃什么上。
“什么?免束修?”
被邀请过来抄写文章的温砚得知这个书院以后免束修,神色震惊地站了起来,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江清辞。
之前,他还以为王爷开办这个书院,是为了赚束修费,可现在江清辞告诉他,他们开这个书院,根本就不收束修费,让周边的孩子免费进书院读书。
埋头整理教材的江清辞头都没抬一下,回道:“对,免束修。”
其他被邀请过来抄写文章的几位教书先生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江清辞和傅云起。
他们也以为,王爷是想赚书院的钱,所以才开办的这个书院,哪知是他们格局低了,王爷心胸竟如此宽广,免费让学子们读书。
这对于整个扶水郡来说,是好事情啊,以后不知道有多少有真正本事的人坐在该坐的位置上。
因为现在的扶水郡,还有很多位置上,坐着一群文盲,靠着自己家族势力,搜刮民脂民膏,让整个扶水郡的百姓活得苦不堪言。
若是未来每个位置上都坐着有能的人,虽然也有蛀虫,但至少,会比现在好很多。
“可是这样,一年的费用可不低啊!”
温砚有些担忧。
这开设书院,不仅要支付教书先生的津贴,还要让人抄写这些教材,想到商城里的孩子那么多,这要请多少会识字的人来抄写啊?
“没事,王爷有钱。”
江清辞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书院的开销。
因为酒楼的收入,用来支付教书先生的津贴以及书本费,绰绰有余。
实在不够,什么玻璃、香水、口红什么的,全都来一遍,他还就不信这些跨时代的东西赚不了钱。
【好吧!】
温砚想着王爷毕竟是一郡之王,一个书院的开销应该是负担得起的,于是坐下,继续抄写经典文章。
只是写到一半,想到扶水郡里的孩子,这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得抄到猴年马月才能人手一本课本啊?
他抬头,询问江清辞,“王妃公子,这商城少说也有几千个小孩,真的要人手一本课本吗?”
几千本课本,靠他们这几个人,要抄到何年何月啊?
“对!”
江清辞点头。
读书肯定要有课本,不然读望天书啊!
其他几个教书先生一听人手一本课本,两眼发黑。
让他们抄经典文章,他们还能接受,可让他们抄几千遍经典文章,他们表示,有心无力啊!
温砚见江清辞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一股无力感袭来。
不过劝他不好劝,毕竟江清辞身份摆在那儿,而且王爷都放下身段,一起抄文章,他更不好说什么,所以只能听江清辞的要求,把选中的几篇文章,抄写在书里。
他以为,江清辞真的要让他们抄写几千本课本,所以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哪知第二天,江清辞把他们编写好的课本送到后院的房间,交给摆弄着各种小印章的匠人们。
“这是做什么?”
温砚看着匠人们摆弄着小印章,眼中写满了好奇。
“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
温砚不懂。
没听过,也没见过。
见他不懂,江清辞从一个小木盒里拿出一个印章,递给温砚,让他自己看,自己想。
温砚接过印章,心想不就是印章吗?与印刷有什么关系?
可看着印章上的字,再看看随处可见的印章,以及墨水,想到什么的他,面上闪过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天才,真是天才,王妃公子,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把各种各样的字反雕刻在印章上,然后按文章排好,在刷上墨,印在纸上,一篇文章不就跃然纸上了吗?
这想要多少份文章,就刷多少份文章,简单快捷,比抄写文章快多了,而且还不会出错。
“不是我想到的,是之前做梦,梦到一位仙人,他告诉我的。”
江清辞可不好意思说这是自己想到的,于是把这活字印刷术推到神乎其神的神身上。
一听仙人二字,信奉神明的温砚急忙双手合十,对着房顶拜了拜,然后一阵念念有词。
看着一脸虔诚的温砚,江清辞没有打扰温砚,他走过去,耐心地教匠人们怎么排序印章,怎么印刷。
等温砚感谢完天上的神明后,睁眼便看到江清辞耐心地教着匠人们印刷课本,心里被触动到。
连贵为王妃的江清辞为了扶水郡的孩子能读上书都这么不遗余力,那作为从小在扶水郡长大的我,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
内心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开口对江清辞说道:“王妃公子,书院的教书先生够了吗?”
“问这个做什么?”
江清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反问。
“那个…虽然我没啥大学问,但也识得三书五经,不知可否到贵书院担任免费教书先生一职?”
说到最后,温砚声音越说越小。
因为他担心江清辞嫌弃他现在的身份,会拒绝他担任教书先生。
“这感情好啊!”
江清辞正愁自己不在时,无人帮他管理书院,这会儿见责任心极强的温砚主动要求担任书院教书先生,满口应下。
可想到什么的他,又露出一丝为难神色。
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温砚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江清辞嫌弃自己男妾的身份。
“不过…”
江清辞语气为难,“林大人会同意让你来担任教书先生吗?”
他不是看不起温砚男妾的身份,而是担心林京墨爱面子,不让温砚出来“抛头露面”。
温砚迟疑了。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毕竟现在的自己是林京墨的妾室,没有经过林京墨的同意,就出来教书,怕林京墨有想法,到时候又阻止他的行为。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林京墨对他很好,可他不敢恃宠而骄,因为他担心林京墨会厌烦自己的行为,到时将他逐出林府,他又该如何是好?
江清辞知道他的为难,帮他找了一个台阶,“要不你回家找林大人商量一下?”
温砚知道,这是江清辞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心里暖暖的,颔首笑道:“好,我现在回家,找京墨说一下此事。”
丢下这话,他离开印刷房,直奔书院外。
等他来到书院外,刚巧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书院门口,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因为这辆马车不是别人的,正是林府的。
他急忙走过去,目光刚巧与从车厢里出来的林京墨对上,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京墨,你怎么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趁林京墨上班时,就跑到扶水书院帮忙抄写文章,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哪知今天竟被林京墨逮了一个现行。
林京墨下到马车,习惯性地牵起温砚的手,而后才把目光看向已经挂上扶水书院牌匾的书院。
“这就是王爷开办的书院吗?”
他明知故问,就是想和温砚多聊聊天。
因为他的温砚,明明对外人一副健谈模样,可在他面前,就露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生怕一句话说错,会惹得自己不高兴一样。
“嗯!”
说起书院,温砚话匣子就打开了,侃侃而谈起来,“王爷和王妃公子真的很厉害,他们制定的教材比我小时候读的书要丰富多了。而且,还有很多文章,引导孩子们热爱我们的王朝,更为厉害的,还是这个书院不收取束修费。”
这才是令他最为敬佩的。
一个书院,不收取束修费,那么就有更多爱学习的孩子有学习的机会。
“免束修费?”
林京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虽然听闻王爷最近在忙着开办书院,但他以为,王爷是想要赚钱,所以才投资那么多钱开办书院,哪知现在温砚告诉他,王爷开办的这个书院,竟然不收取学子的束修费。
“嗯,免束修费,所以王爷开办这个书院,完全是贴钱。”
温砚眼中满是敬佩。
正因为敬佩,所以他才想着尽一点儿绵薄之力,免费当一名教书先生,传授知识。
可…
这让他怎么对林京墨说,自己想到扶水书院当一名教书先生?
毕竟教书要接触很多学子,他担心林京墨会有其他想法。
林京墨注意到他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模样,心狠狠疼了一下,语气越发的温柔起来,“砚砚,有什么事你就与我直说,别顾及太多。”
他有时也很讨厌温砚的生分,显得他十分的陌生。
明明他们是夫夫,可有时候温砚给他的感觉,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来得亲近。
“那个…”温砚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到扶水书院当一名教书先生,不知你…”
他话都没说完,林京墨当即答应,“这是好事啊!”
毕竟他最近的工作量也挺大的,实在是抽不开身每天陪伴在温砚身边,所以见温砚自己找了点儿事情打发无聊时光,自然是非常赞同温砚的决定。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当教书先生了?”
温砚又惊又喜,他没想到林京墨这么好说话。
“为什么非要我同意呢?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都支持你。”
林京墨注视着他脸上毫无掩饰的灿烂笑容,眼眶莫名的湿润。
他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看到温砚脸上这么灿烂的笑容了。
手上力道不由得加重,紧紧抓住温砚的手,好似自己一松手,温砚就会永远离开自己。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温砚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注意到林京墨眼眶微微泛红,思绪瞬间被带回前不久。
那天,他就无意识地推了一下林京墨,哪知就把林京墨搞得情绪崩溃,害他哄了好久,才把情绪崩溃的林京墨哄好,担心林京墨再次情绪崩溃的他,生生止住想要抽回的手。
*
有了林京墨的同意,温砚肆无忌惮起来,每天天一亮就坐马车来到扶水书院,然后跟在江清辞身后,从江清辞那里听到许多他曾听都没听过的稀奇事情。
江清辞见温砚这么勤学好问,那是一点儿也不吝惜自己所学的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温砚。
至于温砚能学得多少,全靠温砚的领悟能力。
有时候温砚像个跟屁虫似的,总是跟在江清辞身后,惹来傅云起敌视的目光。
没办法,谁让温砚总是跟在江清辞身后,不仇视他仇视谁?
而忙得差不多的江清辞,又把整天憋不出两三个字的“社恐达人”江清白喊来。
美其名曰,教他新知识以及巩固以前所学的知识,实际是叫江清白过来当免费的劳动力。
比如摘抄化学知识到书上,到时候让印刷部的匠人们按照书上的字排列印刷,然后用针线固定好,新课本就做好了。
江清白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每天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天空就飘起了小雪。
而书院也在江清辞的日夜操劳下,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招生开学。
当招生的牌子挂出来时,前来凑热闹的人群立马围了上去。
有识字的人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招生信息,被狠狠震惊到了。
不识字的人凑上来瞧了一会儿热闹,刚准备走,哪知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忽然尖叫一声,惊得所有人都看向少年。
“小兄弟,你尖叫什么?”
离少年最近的青年满脸怒意地掏了掏耳朵。
吵死人了,尖锐的声音好似要把他的耳膜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