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牧双手捂面，躺回在椅子上。
电脑屏幕上，放着的还是小野猪的直播内容。
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赵牧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他的情绪变得有些奇怪。
就在此时，机械音响起。
“你很难受？”
这时，赵牧才把双手放开，苦笑道。
“怎么，看不出来吗？”
“非要我苦丧着脸，发出阵阵哀嚎？”
“我不明白？”机械音继续道，“从现在的情况看，一切都跟你前面的预测一样，你赢定了。”
“即使那些职业玩家打败了火柴人，后面还有马里奥等着他们。”
“马里奥的身位较低，打点广，速度快，性能全面。即使是跟玩家一模一样的打法，他在人物上也占优。”
“至于最后两个人物，暴走东东和生化男，人物性能上更是变态。即使不谈打法，他们也能把玩家们折磨的够呛。”
“所以，别看现在只是下午三点钟，他们还是输定了！而这，不是你的最终目的吗？”
听完这些话，赵牧缓缓摇头。
“不，现在的情况跟我预测的不一样！”
“我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很快的打败菲菲和火柴人，见到第三个对手。”
“而在第三个对手马里奥的时候，会稍微卡上一两个小时。”
“之后，遇到暴走东东和生化男时，才会花费很多时间，并且最终落败。”
这里，机械音背后的主人终于算是明白了赵牧的意思。
“你对他们的表现，有点失望？”
“当然！”赵牧黑着脸，说道，“在我的改造下，火柴人的打法以及综合实力，应该是跟玩家们相差无几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明白那些职业选手为什么会输？”
听到这话，机械音背后的主人又疑惑了。
“哎？你这话说反了吧。”
“火柴人的所有行为都是经过电脑AI运行的，不会犯错不会失误更不会累。”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思考，火柴人都处于绝对的优势！”
“这种情况下，那些职业选手们输掉不是很正常？”
赵牧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会犯错不会失误不会累，这都只能代表电脑AI更加稳定而已，但决定不了胜负！”
“在双方实力一模一样的情况下，能够决定胜负的，只是当时的状态而已。”
“信心，气势，欲望……正是这些虚无缥缈的因素，才导致格斗游戏出现了有意思的变故。”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有以弱胜强？”
说到这里，赵牧缓了一下，看向了直播间画面中的瘦地狱，继续说道。
“但是很可惜，我已经无法从瘦地狱脸上看到任何自信了。”
“如果不能尽快醒悟，他输掉的将不止今天的游戏。”
半晌儿，机械音没有回复。
他仿佛也需要慢慢消化赵牧的话，寻找其中的关键。
最终，机械音响起。
“说到底，他之所以会失去信心，还不是因为想起十二年前的失利。”
“那个时候，如果你下手轻一点，也不至于给他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然而此时，赵牧缓缓摇头。
“我不会因为一次的胜负，就轻言自己有多牛逼，更不会故作谦虚的说自己很弱。”
“但我必须要说一件事，当年的那场比赛，我赢的其实并不轻松。即使当时我在立回上全场压制他，并且没掉多少血量，便获得了胜利。”
听到这句话，如果是平常的时候，机械音背后的主人肯定白眼一翻，怒斥赵牧在凡尔赛。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
“为什么？”
而这时，赵牧躺在椅子上，仿佛在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我记得在那个时候，瘦地狱已经获得了斗剧冠军，名噪一时。”
“在拳皇98这个项目上，几乎难出其右。”
“所以，当我得知自己的对手是他后，便开始四处寻找他的比赛视频加以分析。”
“并且，以我自己的实力为依照，制定出了足够全面的战术。”
“而对他来说，我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对手。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战，我赢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况且，我当时赢的还特别危险。”
这里，机械音忍不住说道。
“你都几乎没掉血，还特别危险？”
而这时，赵牧缓缓摇头。
“我记得在那个时候，他的状态特别好。”
“即使是被我的战术迎头一击，即使血量被我完全压制，但他还是不断立回，寻找反击的机会。”
“就算是最后一场比赛，最后一小局，最后一点血量，他都在用最冷静的方式，去寻找最后的希望。”
“他给我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赢！无论如何，他都想赢，并且绝不会放弃！”
“如果不是最后我自己也给力，抗住了他的反扑，我真的有可能输。”
说到这里，赵牧忍不住看向直播画面中的瘦地狱，表情有些复杂。
“但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这场对战对他来说，仅仅是欧阳落付钱的一份工作？”
“那份想赢的欲望哪去了？那颗信心哪去了？”
很快，机械音回应道。
“也许，真的是年龄大了吧。反应变慢，状态下滑，都是常事。”
但显然，赵牧并不接受这种解释。
“都是扯淡！瘦地狱算是天赋相当可以的职业选手了，即使是现在，他的反应都可以跟小年轻拼一拼。”
“而且随着经验的增长，他的打法也是日渐成熟，慢慢融会贯通。”
“可以这么说，他现在的实力比十几年前拿世界冠军的时候还强！”
说到这里，赵牧停顿了一下，缓和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
仔细想想，赵牧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而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忍不住。
终于，在缓和完情绪之后，赵牧抬起头，说道。
“要瘦地狱的详细资料，需要多少游戏币？”
很快，机械音响起。
“你要买？你买这个干嘛？”
“他已经对你造不成威胁了！”
然而，赵牧只是摆了摆手。
“少废话了，告诉我。”
“那就十万吧。”终于，机械音回应。
此时的赵牧，倒是非常干脆。
“十万？没问题，来吧。”
听到这句话，机械音也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瘦地狱的详细资料便出现在赵牧的电脑上。
这时，赵牧连忙坐起身子，认真的翻看瘦地狱的资料，寻找其中的重点。
为什么瘦地狱的实力明明还在不断进步，但气势却弱了很多。
为什么那颗当年被人津津乐道的大心脏，却连一点点自信都放不下了。
终于，赵牧在仔细寻找了十分钟之后，得到了答案。
总结下来，原因有二。
其一，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国际比赛少了。
无法出国参加比赛的瘦地狱，无法得到原本的训练和反馈。
其二，直播。
相信所有人也都清楚，直播行业发展至今，已至成熟。
那些格斗游戏的职业选手，选择直播作为副业也无可厚非。
瘦地狱作为一名拿下很多格斗游戏世界冠军的人，做直播也很正常，粉丝还很多。
只不过，他从直播行业中除了赚到钱之外，还得到了一些非常负面的东西。
迷茫！
只是要比赛，尤其是格斗游戏比赛，总有个输赢。
尤其是在对手也不弱的情况下，谁能保证必胜？
所以，瘦地狱在直播打游戏的时候，虽然大部分都赢了，但总会输那么几次。
而只要他输，就必然会被大量的水友攻击。
那些冠军假粉，可不会管你的状态是否正常，对手是否强悍，只会看最终的结果。
只要输了，他们便是口诛笔伐，毫不留情。
他们会用自己在显微镜下都模模糊糊的格斗游戏知识，去评价瘦地狱输掉的表现，甚至主动充当教练，去教瘦地狱如何打游戏。
“你为什么不进攻啊？冲不就完了？”
“对面的防守明显不行，干他呀。”
“你为什么要进攻啊？血多龟着不就行了，等时间到自然就赢了。”
“冲冲冲，血多还冲，活该输，犯病！”
“你为什么要耗时间啊？直接打死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哈哈哈，想活捉对面反被活捉，真有你的瘦地狱！”
……
这些弹幕，就是瘦地狱的日常。
这些人，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偏偏很是自信。
甚至自信到，让瘦地狱都怀疑自己的程度。
他听从了那些水友的建议，换过阵容，微调过打法，但结果只是更加糟糕而已。
而结果越是糟糕，水友们“恨铁不成钢”的弹幕越是嚣张。
最终，他们只给瘦地狱留下了一个东西，那便是迷茫。
看完这些内容，赵牧缓缓叹了一口气。
在很多竞技项目上，都是有真正的教练的。
那些教练，即使不亲自上手，那水平也是相当专业。
他们可以在职业选手比赛完毕，分析过程，复盘得失。
对职业选手来说，他们绝对是一大助力。
但是很可惜，Z国的格斗游戏职业选手是没有教练的，他们只能靠自己。
而现在，瘦地狱估计是不知道该靠谁了……
弄清楚这一点，赵牧突然抬头，认真的说道。
“再帮我一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