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有何贵干?”郑朝奉虽然心中疑惑,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
只不过给身后的伙计打个手势,伙计立刻明白了,赶忙跑去后院,喊来打手,随时待命。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重新开张程悠悠雇了许多打手,只是为了保护当铺伙计们的安全,并且保证万一有人来闹事,就打他丫的!
郑朝奉只是防范着开张第一天就来人捣乱,于是给伙计打个暗号,如果真的有情况,那些打手一声令下就会冲出来。
没想到中年男人态度非常好,拽着身旁的少年说道:“朝奉大人,不好意思,家里孩子贪玩儿竟然典当了祖传的八卦镜,我想把东西赎回去,麻烦您给想想办法。”
郑朝奉也一愣,背后的手摇一摇,打手们都撤回去了。
“您要取当?”
“对!实在对不住,麻烦您了。”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郑朝奉看了看旁边的东家。
新开张的当铺一般没有赎取的业务啊!
“给他吧。”程悠悠点头同意。
郑朝奉只好坐在柜台里给他办理赎当的手续。
幸亏郑朝奉入行已久,知道该怎样处理开张第一日就赎当的问题。
郑朝奉接过中年男人递回来的当票,说道:“当铺是按月计息的,即便当天赎回也要付一个月的利息,是一百八十两。”
“好的,没问题。”中年男人说道。
“刚才当铺付给贵公子银钱七百二十两,已经扣除第一个月的利息一百八十两。所以您只需要退回七百二十两当银就行了。”
中年男人听完毫不犹豫的递上银两。
郑朝奉仔仔细细的检查银两,唯恐他们这一对古怪的父子在银两上做手脚。
中年男人好像猜出郑朝奉想什么,尴尬的笑了笑。
“嗯,正好七百二十两。”郑朝奉检查完说道。
伙计把银两拿到帐桌先生那里,再次核对。
然后帐桌先生掏出账本,在账目内天字十七号的位置写了一个“大吉”,表示此账即时注销。
“大吉”取的是谐音,本来应该在当天取赎的日期旁写上“打即”,表明即时注销,但是为了好听又吉利,一般都会写成“大吉”。
记录完毕后,伙计就拿着号牌去柜房照壁前的取赎桌上,在花册上记录办理取赎人员的代号。
在当铺内除了巡夜人与厨师、打手以外,每个人都有一个专有代号,这样经手钱物的人员以此代号签署文册,就能够在出现问题时逐环节追究各人责任。
当品取来后核对完毕,将号牌、小号标签以及银两一并交给帐桌先生,等到晚上业务终了再算账。
最后,当品交给赎当人后,赎当业务结束。
郑朝奉看着中年男人千恩万谢的带着少年离开,心情怪怪的。
第一天就来赎当的事情,只听老人儿们说起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遇见了。
这对父子也是奇怪,干赔了一百八十两银子竟然毫不在意。
“不用在意,什么人都有嘛。”程悠悠宽慰道。
她刚才仔细观察过两人,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异样。
另一边,这对父子离开后,吃了饭,喝了茶,逛了街,就跟普通父子一样。约莫傍晚的时候进了一家胡同,但是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翻墙离开,直奔裕丰当。
两人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从裕丰当后门进入,向主子报告消息。
“你们弄清楚没有?”
“是,主子。我俩听音辨位,已经摸清恒典当的业务流程。”中年男人将两人所听到的叙述一遍。
“恒典当的三位朝奉以及帐桌先生都是老手,相互配合毫无破绽。就连店中的伙计也机敏异常,当我们第二次出现的时候,还听到有许多训练有素的人随时准备攻击。”
“你是说他们甚至在店里备下了打手?”
“是。”
“哈哈哈!真下本钱啊!吕夫人,这一点你们还真是比不上。”被两人称为主子的人正是薛放。
而坐在对面的就是吕知府的夫人,裕丰当的东家。
吕夫人在听了恒典当的事情后,知道自己的对手多么有实力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哼!还不是仗着她小师姑的身份?一边自己培养品鉴朝奉,借着自己的身份吸引客源。另一边十方馆虽然没明说,却几次三番的拒绝当铺的邀请,不再给裕丰当品鉴任何东西了。这背后一定是她的安排。”吕夫人铁青着脸说道。
她这么说还真是冤枉程悠悠了,程悠悠不曾干扰十方馆的任何内部行动,这全都是十方馆所有人自作主张办的。
在十方馆众人的认知里,只要是小师姑的对手,就绝不会是十方馆的朋友。
吕夫人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在这里挑唆,现在程家形势不明,我家老爷不打算掺和进去,我作为他的夫人自然以老爷的想法为主。”
上次她的弟弟冯迁就是被薛放挑唆去找程悠悠的麻烦,结果被老爷一顿打,躺了好几天,她也被牵连了训了几句。
最后竟然便宜了那个小贱人,让老爷在她那里留宿了好几晚。
吕夫人想起来就生气:“你也不要来找我弟弟,想闹事滚远点,别连累我们姐弟俩吃挂捞。”
薛放一点不在意吕夫人的话。毕竟被称为“沅州母老虎”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呢?怪不得吕大人宠爱小妾呢!
要不是吕夫人娘家还有用,恐怕早就被吕大人一脚踹开了。
说不定吕大人回北都之日,就是吕夫人下堂之时。
“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程家既然想要沅州当铺的生意,大不了给她。我明儿就关了裕丰当,不就是个当铺吗?我还差那点儿钱?我扔水里听响儿的银子都比这多!”
“吕夫人当然不在乎这点钱。不过您不想想吕大人的前程吗?”薛放说道。
“我家老爷自然前程似锦,用不着我一个妇人插手,更用不着你这个小人操心。”
“呵呵。”薛放笑了一声,站起来告辞,“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
薛放讽刺的笑声就像一把刀一样,插入吕夫人心头。
“等等,你刚刚笑什么?说清楚!”吕夫人赶忙拦住薛放。
“我笑的是吕夫人看不清楚当下的状况。如今吕大人已经被锦衣卫以及孙公公牵制住手脚,想动也动弹不得。他们一个带着圣旨调查沅砂案,虽然是针对我的,但却已经夺了吕大人的权利,沅州已经不是吕知府当家做主了。”
“另一方面孙公公带着选秀女的任务而来,虽然选定了贵府千金,可是却从吕府搬到了程府,且迟迟不肯动身带秀女回宫,这又是为何?”
女儿的事情也是吕夫人的心头刺,为何选中了却迟迟不回北都?
他们可是都指着女儿进宫,再配合着曹阁老的进言,才能让老爷调回北都,然后步步高升啊!
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难道孙公公想要选程家的女子进宫?”吕夫人突然说道。
薛放一脸高深莫测。
他只负责在吕夫人心中扎下一根刺,不管解答。
实际上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为何孙公公要住进程家?
难道程家还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