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曹静害死了我的儿子,一定是她杀了我的儿子,我为什么帮我的仇人,办不到!”
“您的儿子做了什么事情您自己清楚,如果不是遭到报应,他的父亲又怎么会被革职调查,家教不力,自毁两个家庭,你又怎么能怪到曹静的头上,你知不知道曹静的一辈子就是被你的儿子给毁掉的?”
“你给我滚,我不要听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给我滚,你不要再来烦我,我讲不过你这个心理学家,你给我滚!”李老师已经开始发怒,口不择言。
“你到现在还没有良心发现是吗,那么上次我们的聊天你全部都是在讲假话。”葶君也动了怒,她没有见过如此固执的女人:“我很想知道,如果让你现在的丈夫得知五年前被杀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他会怎么想?”
对付小人,何必君子?
“你在威胁我?”李老师眉毛一挑,瞪着发怒充血的眼睛望着葶君。
“我只希望你能成全他们,让他们一家四口能够相聚,我不想细数他们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只希望我们的帮赎不会太晚。”
“好!”
李老师转身冲出了办公室,一路冲向了天台,葶君唯恐她有不测,连忙追上前去——
已经随着年岁苍老发福的身躯,再也看不见年轻时灵动的五官和秀雅的气质,女人若是被幸福抛弃,她就会变得偏执以及,丑陋!
此刻她站在天台之上,面容带着恐惧的狰狞!
“李老师,你做什么,你快下来。”
她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疮痍。
“曹静的一辈子被毁了,你以为我就好受吗?我这一辈子是怎么过的,我的丈夫虽然没有问过我那段时间去做了什么,可是他什么都知道,他对我日复一日的冷暴力,让我生不如死,我好后悔,我后悔为什么当年赌气就把自己的一辈子赔了进去!”李老师捶胸顿足,葶君明白了,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发泄突破口。
“我恨我这辈子遇人不淑,被同一个男人欺骗了两次,我恨我这辈子都栽在他的手里,我好恨我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毁了一个女孩的一辈子,我好恨为什么我不能替他去死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恨我这辈子意气用事……”
李老师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不甘,愤怒和怨怼,在此刻完完整整地爆发了出来!
————
此时,警署内似乎有隐约的骚动,江凯山所在为刑警组,日常普通案件的处理到不了他这边,偏偏喜欢多管闲事的国仁抓住一位似乎知道什么的同事问道:“发生什么了?”
“噢,你们还不知道,有位老师要跳楼,在教学楼的天台上面,现在消防中队已经出动了,据说现场还有一位心理专家一直在开导那位老师呢,挺危险的。”小警员摇摇头。
“心理专家?哪个心理专家?”小蓝也好奇地凑上前去。
“就是我们警署的那位美女专家啊。”每个男人都会对美女更加偏好,尤其是一个冷静睿智职业颇具神秘感的美女。
“mISS宣?”小蓝刹那眼瞳放大了一个度。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黑色闪电,擦过众人,如捷豹一般冲出门去——
是古飞!
葶君,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天台——
“李老师,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你现在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我不想谈,再怎么谈,我的儿子也回不来了,我的这辈子也回不来了,你说得对,做人要有道德,我没有道德,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忍受良心谴责,忍受命运的报应,曹静还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而我呢,我这辈子都回不了头了!”话语里满是对自己年轻而荒唐岁月的惋惜和挣怒,她只觉心中野草丛生,仰天长叹。
“你不要太偏激,就算你今天从这里跳下去,所有的一切也不会因为你的死而有任何改变,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也许所有的事情都还能够补救。”
“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你不是想知道严老师到底是谁杀死的吗?我偏偏不告诉你,我受够了!”
“李老师,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葶君喝止住她:“我知道做人很多时候会觉得很无辜,甚至很无奈,一直抱怨为什么老天要选上我们来遭受这个劫难,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人说它是公平的,我们能够做的只是自己帮助自己。”
“帮助自己……”李老师喃喃重复这句话。
“对,我希望你能冷静思考一下,帮助别人,何尝不是解脱自己,为什么要拿着不是自己犯过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呢?”葶君走上前一步:“你一直觉得自己不幸福,是你把你自己禁锢住了,这次不开心,也许尝试着换一种态度面对,你会发现不一样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要你自己试过才知道,李老师,人生重新开始根本不是用年纪去衡断的,只要你想重新开始,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时候,不要放弃自己,也不要放弃他人。”
“我不想听这些,我想自己静一静。”虽然她语带抵触,但是声调已经有所缓和。
“你想静一静吗,那我陪你好不好?”
此时,操场上已经围满了围观的学生和老师,还有老师冲到天台上来但是根本不敢靠近,在两人谈话的这段期间,消防队已经赶来,铺好了巨大的气垫,以免李老师失足坠落!
葶君小心翼翼地翻过了安全围栏,坐在了李老师的身边:“这里很高,你要是跳下去,你就全部输掉了,就彻底没有救赎自己的机会了。”
“机会?我以为我年轻的时候把握住了机会,可是上天只是在同我开玩笑,它根本没有给我过任何机会!”
“人活着是要活给自己的,不要去相信所谓的命运。”
“我真的很后悔,其实我虽然斗气嫁给我现在的丈夫,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偏偏鬼迷心窍辜负了他,我知道他后来那样对我也都是对我的报复,我都知道的。”
“他还愿意报复你,就说明他一直在乎你,他在等你的表态你的反应,可能是你一直没有读懂他的想法。”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已经太晚了。”
“不会的,只要你愿意重新开始,什么时候都不会晚。”葶君望着她,眼神很真挚。
李老师已经略有浑浊的双眼回望着她:“不晚?”
“不会晚的。”很笃定。
葶君谨慎地站起身来,速度很慢,她把手递给了李老师:“李老师,我们回去吧。”
李老师犹豫地望着她,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葶君想用力拉起她,孰料,李老师脚尖一滑,重心向后一倾,整个人直直向后坠去,来不及松手的葶君一声惊叫——
啊!……
**
葶君!
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
古飞如同疯了一般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完全不理会人行人走车来车往,他只恨自己没有豹子的速度,闯过斑马线之时,一辆轿车刹车不及,他整个人直接扑撞向轿车车头,幸而他有十足的功夫底子,就地翻滚几圈化开冲撞力之后,他再度爬起,向前飞奔而去!
轿车车主几乎看傻了眼,这是超人吗?
他记不得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赶到现场的时候,他看到所有的救援人员都向气垫冲去,在营救坠落人员!
古飞是刑警,他再清楚不过,从这么高的楼上坠落,即便有缓冲气垫,冲击力也是足以致命的,周围的景色在他眼前迅速模糊褪去,耳边是针刺般的疼痛,他不敢呼吸,缓慢地走上前,他不想看到那个画面,可是他又必须要去面对,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感,这种几近窒息的恐惧!
葶君!
她飞扬着墨黑的长发对他微笑,他抬起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双眼,却从指缝中不甘地窥见,他缓缓靠近,心脏激烈得几乎要爆炸!
他的面容凝固得像一尊雕像,已经是最后一步了,他要看见她了?!
“古飞。”
猛然一个激灵,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古飞诧然昂起头,只见天台之上,葶君右手死死抓着护栏,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一惊,已然反应过来,迅速冲上楼去,这一次,似乎耗光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奔跑!
葶君从危险处爬回来,刚刚站定到安全范围内,就见古飞如神邸降临一般,就这么忽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高大的身躯,冷峻的面容,一成不变!
唯一不同的是,他急速起伏的胸口,为他证明了他对她的紧张,没有半分的扮演!
一切发生得就这么突然,他用他湛湛有神的双目望着她,脸上甚至还有刚刚因为撞车而沾染的灰土,而他清澈漆黑的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紧盯着她。
仿佛初见,谁也看不惯谁,但是命运和缘分又总是把他们揪扯在一起。
他断然拒绝了她,她从此再不打扰。
她一直保持着适度的距离,可是最终掌控不了自己的,却是一向以自律自傲的他!
葶君就像是被一种苍茫如同大海般的情绪包围着,她看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形相貌,在险些坠楼的那一瞬间,她才明白,原来人在与死神面对面的时候,它真的会放电影给你看,看的全部都是你从前的片段,脑海里瞬间瞬间浮现很多很多事,好似摁下了极速快进的键,这些片段纠结在一起,如同缠绵纠葛的网,铺陈展开,将两人牢牢包围!
她微微一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次你没有来得及救我。”
却,下一秒——
他一把抱住了她,她甚至能听到骨头被猛力挤压的“咔咔”声!
葶君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从未被人如此激烈地吻过,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是他抱得那么紧,几乎她的身体已经被完全嵌入了他的身躯,他将她整个人笼罩住,不留一丝余地!
葶君!
古飞!
每每念起对方的名字,已足以心跳!
喜欢的情绪尚且可控,而不知觉已沁入骨髓的感情,已经迷失所有的理智,变得再无可控制,他爆发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离不开、逃不掉、不想放手的女人!
****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和他在一起了?
葶君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听着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淋浴声,头脑还是处于茫然待机状态……
她就陪李老师坐了一会天台,怎么转个头,她的位置就变到了他的床上?
浴室的门被拉开,她连忙闭上眼睛祥装入睡。
散发浓厚沐浴露香气的男人靠近了床边,俯身,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她的长发,紧接着她耳边有了温热软痒的感觉,是他的嘴移到了她的耳边:“你这种装睡的伎俩,你觉得能骗到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吗?”
装是装不过去了,她干脆一睁眼,回头一望,只觉得喉间突地干涩了片刻——
因为,他性感得让人头皮发麻!
而在此之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颀长的身躯如同孤立的雕塑,由于职业的原因,他有着这个年龄段的男人难得的六块腹肌,平时见他穿着普通的t恤也能穿出十足的味道,追根朔源,还是这极棒的身材加了不少分数。
古飞扬起嘴角邪魅一笑:“怎么,害羞了?”
“我没有。”葶君否认,但是可惜她的肢体语言骗不了他。
不对啊!葶君反应过来,他都还没说他喜欢她要和她在一起,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骗了,葶君抱着被子猛然坐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古飞有点不大理解。
“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他打起了太极。
葶君半跪在床上,使得自己的双眼与他平视,神情很严肃:“你喜欢我的,你要承认,你一直都喜欢我,对不对。”
早就猜到她要说的就是这个,古飞点点头:“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要确认这个事?”
“当然,这是原则问题。”她殊不知她的黑色长发披散在她雪白的肩头,身上又裹着他黑色的被子,也形成了视觉冲击。
“好,你的原则,那么然后呢?”
“然后你要明确对我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葶君认真得紧。
不知这算不算是报复,谁让她第一次对他表白的时候,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古飞鼓了鼓太阳穴,他一向不大擅长这种情圣的把戏,可能是身为刑警的职业病,他觉得行动比语言更富有感染力。
所以……
但是他低估了女人的“矫情”度,葶君见他没有出口的意思:“你不说?好,那我走,我们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被古飞一把拖住,重新压回了床铺,葶君直愣愣地盯着猛然在她眼前放大无数倍他的脸,连忙一转头想要把他推开,可是根本推不动。
古飞就一直在高深莫测的笑,笑得葶君有点心肝乱颤,在这方面,女人怎么可能是男人的对手?
“我爱你!”
他终于说出了口!
他很清楚自己的感觉,她是葶君,是他喜欢了这么久的女人!是从他替换她为人质之后,就开始对她托付自己感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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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喂,你昨天说都不说一声,跑哪里去了?”国仁走到古飞的工位上,却发现古飞平日经常垮着的一张死人脸,竟然难得有了十足的笑意,国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古飞,你碰上什么好事了?”
贺逸闻言,连忙也凑上前来:“对啊,你小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高兴成这样?”
“一大早不用工作吗,别烦我行不行?”古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根本没那个心情去应付这两个人的八卦。
小蓝从工位上伸长了脖子,兴致勃勃:“我说你们两个人怎么这么笨,飞哥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恋爱了嘛。”
“噗——”猝不及防,古飞喷出了还没咽下去的一口水,要么说女人是天生的侦探。
国仁和贺逸眼睛瞪得像一个Et:“警署头号冷面阎罗居然恋爱了?谁这么能耐,把古杀手拿下了?”
古飞的外形在警署所有女性的眼里几乎无可挑剔,只是他自己根本不自知,有一种“我帅但是我不在乎”的洒脱酷劲儿,加上从来很少正眼看那些女人,故而那些对他动了心思的女警察们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的气质更是不用提了,虽然干的是刑警,可是却有杀手一般的味道,和他不在同一组的其他同事们压根就没见他笑过,还有个别好事者跑来问他们组的其他同事:“你们那个古警官,是不是从来没笑过啊?”
得到的回答则是:“我们也不知道。”
要嘛说这人还是需要恋爱呢,只要一恋爱,气场和状态完完全全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们只是好奇,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警署头号阎罗帅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