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如安再醒来时,是在成都的驿站。梁彬正在他床边守着,见他醒了,高兴的叫了一声“大哥!”
看着自家兄弟平安无事,高如安舒了一口气,他想下床却发现全身无力。
“大哥,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可吓死我了,唉,大夫也说你没事。”梁彬赶紧从茶壶里倒了水,还试了试温度,送到了高如安嘴边。
“你的腿……”高如安虽是全身虚弱,可脑子不慢,他看着梁彬极为灵活的走动,心生疑虑。
“那天亚木大巫师治疗后,完全好了。你看,健步如飞,而且身上有的是力气。还是我把你从那棵树冠上背下来的!”梁彬拍了拍那条腿,示意自己一点儿事也没有,下意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大哥,你吃口软的点心垫垫,我去让他们做碗热面条上来。”他有些慌张的递上了软糕,开门出去了。
高如安睁着双眼,看着屋顶,那一幕幕的杀戮让他不能平静。
“来,大哥。热乎的。”梁彬推门进来,端着两碗热汤面。
“谢了,兄弟。”高如安在他的帮助下,靠在被子上,慢慢吃着梁彬送上的面条。
肚子里有了热汤进入,只觉得有根线被牵了牵,整个人有了精神。这次不用别人帮忙了,高如安自己拿着筷子,把另一碗也飞快的吃了进去。
“呼……”高如安舒了口气,感觉自己这才踏实了。拧了拧脖子,抻了抻胳膊。
“大夫说不让吃太多,醒了就两碗面条。要是好了,晚上再多吃些。”梁彬把碗放在桌边上,拿了椅子坐在床边。
“大哥,那天,你遇到什么事了?”他盯着高如安的眼睛,极为迫切的问着。
“我?我去找了亚木大巫师……”高如安想往下说,突然看到,梁彬一只手撑着腿,另一只手还在『揉』着屁股,应该说是尾椎骨那里。
“之后呢?大巫师说了什么?”梁彬还是紧紧追问。
“他没说什么,不过很是生气我跟着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把我整个人扔飞了出来,我就觉得像是从高处坠落,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高如安摇了摇头,他记得梁彬并没有这个『摸』尾椎骨的小动作呀,这让他不解,就并没有实情相告。
“原来是这样。”梁彬的眼珠夸张的转了一圈,不知何时,眼睛也突然瞪圆了起来。
高如安从未见过这种表情,一个成年男子为何做出如此夸张的表情让他甚为诧异,他开始生了抵抗之心。为了不让梁彬看出自己的心思,他赶紧问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梁彬的眼睛中,瞳孔突然变大,几乎占满整个眼眶,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不过可以推断出来,他在思考。“后来『露』佛基来找我,带我出去的。”
这答案确实让高如安没法反驳,他没有看到『露』佛基后来如何,那场让人惊骇的屠杀中,没有他的身影。
“是呀,那他没有跟着你出来?他又回去了?”虽只有短暂交情,高如安还是很惦记那个小兄弟的。
“是,他回去了。他带我出了村子,又给我指了前方的路。”梁彬顺着高如安的话往下说。“我走出来没多久,就听到头顶上发出怪声,抬头一看,你就在那树冠上!正好一队送盐巴的马队从那经过,请他们帮忙才把你弄下来。还好,我身上还有些银子,给了他们,才一路跟着来到这蜀地成都呀。”梁彬喘了一口气,接着说“大哥,我觉得你好像是遇到什么事了。”
“噢?”高如安心里“咯噔”一下,低头喝了口水。“兄弟,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察言观『色』了?”
“你不知道,你这昏过去的三天,我请了不少大夫,都说你是受了惊吓。”梁彬『摸』了『摸』后脑勺,“还有大夫,说你撞客了。唉,你还作梦,晚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让人看着揪心呀。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给你喂些补元气的汤『药』,不敢用那些大夫的方子,怕出问题。就这么一直守着你,居然还真醒过来了。”他笑了笑,『露』着牙。
“是呀,让兄弟你受累了。”高如安拍了拍他的手,“我这刚醒过来,还想继续休息会儿。你看……”
“好,大哥,你睡吧。我就在你边上的房间,有事情叫我。”梁彬也是识趣的人,赶忙起身,帮他带好了门。
高如安躺在床上,屏住呼吸,静了好一会,觉得门外没有人了,才缓缓喘了口气。不知怎么的,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梁彬有问题!可是人家又救了自己,他实在懒得想,索『性』闭眼休息起来,等恢复好了,再说吧!
高如安醒后,梁彬又找了大夫来给把脉,在得到了没有大碍的结论后,两人商量雇辆马车,准备回到京城。
梁彬提前准备了干粮,又叮嘱车夫一定慢行。他们便一起踏上了归京之途。
“大哥,你说我们这趟回去,是不是要受罚了?会是什么大罪吗?我可是家里的独苗呀。”梁彬极为担心。
“那是皇家的货物,我们的官职又是押运,自然要受罚。不过我是负责之人,我会揽下一切罪名,你放心吧。”高如安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他靠在车里,轻声说道。
“大哥,你家中也有高堂,你不害怕真是大罪吗?”梁彬递过来水壶。
“这是我渎职,没有办法的。”高如安并不觉得口渴,本不想喝,可拗不过梁彬热情,只得接了水壶,喝了一小口,做做样子。
“大哥,你累了就闭眼休息,这车夫经验老道,我跟他说了晚上给找个好点的客栈。”梁彬拿了一个软枕放在了高如安身后。
“兄弟费心了。”高如安闭上了眼,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很快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觉得格外的凉,抬眼一看,四处漆黑,哪儿还是在马车上,竟是在河边!他一挣,发现自己早已被绑住。
一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蹲在他的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