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领到沉甸甸的铜钱还没反应过来。
这些石头菜根还真值钱？大些的两个孩子简直悔不当初。这样看来，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糟蹋了多少铜钿啊。
“草儿姐，什么也别说，你就是我亲姐。像读书识字什么的，反正以后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草儿嘴甜脑瓜子灵光，在孩子中人缘本就不错，这样一来，简直成了岭后的孩子王。
这都是拜钱家阿娘所赐。
阿娘领着姐姐回去的时候，草儿还相当不舍。
“阿娘，说好的，十天后你还要再来，可不许忘了啊。”她孩子气地伸出小拇指。
林桑哭笑不得，只好跟她拉了勾。
“我来，我一定来，但我得先回去研究研究，怎么样将这些玩意儿变成金属。”
铜矿她从小就进去玩耍，但炼铜还是第一回。
林桑满载而归时，小东他们已经将炼炉搭建好，地址就选在他们自家的东山上。
林桑呢，一边翻书一边琢磨，在她的天地cp神书指导下开始炼铜。
东山上有泥土有水源有竹林，离房舍尚有一定距离，简直不要太合适。
而小川带人造的东山公厕也已经完成，这是给山上的工人用的。再加上炼铜的废水，烧剩的桔梗，这些混在一起，俨然又是一个沼气池。
“生成的沼气还能拿来烧火炼铜，多环保。”
林桑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得不得了。
她一边看小东设计的切割机，整花草剁碎后随着竹片的传送带往前送，一直送进炼炉里。
“轰！”火焰燃烧起来。
“娘，现在还没有沼气，用的燃料暂时是竹子的。”小东在一边烧火。
“嗯，”林桑表示满意，“我看了，炉膛设计的是不完全燃烧，烧完的竹炭还有用。”
母子两个聊着天，很快铜草被煮出汁水，金属汁密度大，沉淀在锅炉最下方，然后顺着搜集槽往前流淌，最后汇集在一起。
“这就成了？！”
一举成功，林桑也没想到竟然这样幸运。
她等铜汁凝成块，拿起来翻看。
“初步凝结的纯度不高，是一块合金，不过，合金的硬度更大，做链条倒是更合适。”
小东简直一脸惊喜。
“娘，这就是金属，我可以用来做链条了？”他连模具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就等东风。
本以为要很久，没想到娘亲这样厉害，这么快就借道这阵东风。
林桑笑笑：“还得感谢小桃，现在，我们试试矿石的。”
矿石的流水线会多几道工序，要先一步将石块磨碎，再磨成石粉后投入冶炼炉。
还有就是最后一步不同。
林桑检查儿子做的机关：“矿石是含硫的，这气体排出去也不环保，你做搜集机关了吗？”
娘亲说的话哪有个不听的？小东自豪地给母亲展示。
“当然有，娘，我设计了一进一出两跟竹管。回头进的是沼气，排出来的是二氧化硫，有直接装进密封罐的，也有用水去吸收，做成硫酸的。”
衍生物也丝毫不浪费，林桑这下彻底满意了。
“这就好，二氧化硫也是用途多多。气体本身就能做肥料，能杀虫。硫酸更是常用的工业材料。”
她拍掉手上泥巴：“我们农场的生态又加入一个新的工业环节，完美！”
“完美！”钱东跟母亲击掌。
母子两个合作无间，每次只要母上开完脑洞，他或是抱着手臂发一阵呆，或是跟师父师弟们商量一阵，最后总能捣鼓出来。
又忙碌了几天，经过二次提纯，还真给他们炼出了铜锌合金。
合金的成分越高，性能也越完善，为了增加发动机和车链条的使用寿命，林桑没让孩子们发现，其实她偷偷融进去了几把农场里的不锈钢刀。
合金发动机，合金的齿轮和链条。
最后的成品一出来，小南都快乐疯了。
“发财了发财了，娘咧，这次我们家真的要发财了。”他再度喊出这句话，一个激动，还将娘亲高高举了起来。
“哈呀你个熊孩子，搞什么鬼！”
林桑一边笑一边骂。
“你刚刚病愈，以后再也不用蹬着车上路才是真的。”
这孩子唇色还有些发白，一张脸却是兴奋得通红：“是啊是啊，大哥真是天才，快，让我试试，我今天送菜一定送得格外拉风。”
这比什么香车宝马都更酷炫吧，走在街上，小南明显觉得今天引来不少惊艳的目光。
他的高颜值，再配上这样一辆车，一定是街上最靓丽的那道风景。
小南觉得自己真是绝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得意完，就被一队马车半路拦在中间。
这是被沼气车吸引来的吧？总不会是被他帅气儒雅的身姿？
虽说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钱家男儿的颜值担当，但他知道这辆不用马儿吃草就能跑的新车比他更有魅力。
刚才一路就有人不断上来搭讪。
有好奇问东问西的，也有问价的，小南丝毫没有不耐烦，放慢了速度给大家详细解说。
虽然路人热爱有余但经济实力不足，止步在沼气车高昂的价格下。
但小南不着急。
就算没有购买意向，也可以先了解嘛。今天没有强烈的购买需求不要紧，指不定过段时间就有了呢？
娘说了，车子在这时候还没有升级成生活的必须品。
过于新奇的产品，面世时必定会经历一段时间的曲高和寡期。
要知道他这车看着就不便宜，所以对面能够指挥一队马车拦路的这位，不仅气粗，财想必也大吧？
一想到这位可能是个潜在大客户，小南都顾不得计较对方的粗暴手法了。
钱南儒雅地刹住车，礼貌地落地，一拱手对马车抱拳。
“在下是大塘村的钱南，现在正要去送货，不知这位兄台拦下我有什么指教？”
虽说士农工商，商贾被安在了社会的最底层。
但娘教三字经时就说过了，不要被社会风向给误导，不管身处哪一层，都要拿出最大的礼貌和素养。
就算行商，也可以做一名儒商嘛。
小南今天换了身窃蓝的裤袄，头戴湛蓝方巾，自觉很有儒商气场。
但他自报家门礼数周全，对方却不买账。别说学他礼敬下车，就连车厢的帘子都没掀一下。
但是有个慵懒的声音从厚厚的棉布帘子后头传出来。
“既然会拦住你，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就连你要去哪里送货我也知道。”
那个声音还臭屁地笑了一下。
“不过你今天不必去了，你车上的货我全都要，连车带货，报个价吧——”
小南觉得自己果然没猜错，但只猜对了一半。
对方要的不仅是车，还有整车瓜菜。
不对，这完全不是一个性质，这人走的是寻常买卖路线吗？这恐怕是打买卖之名，行强抢之实啊。
不能慌，儒商南给自己打气。
他娘林老师是怎么教导他们的？
遇到对手，护好自己底牌的同时，尽量摸清对方路数，化被动为主动。
这招不好使怎么办？
没关系，再不济还有杀手锏呢。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依旧好言好语。
“兄台眼光真好，而且还大手笔，我们做买卖的最喜欢遇到兄台这样的大方人。不过，”他摇摇头，“但我总得知道你是谁吧，总不能做完买卖，还只知道兄台的声音。”
马车里有短暂的惊讶。
他还以为对方会拿各种理由搪塞，并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招数。
但听这个钱南的意思，并不排斥将货卖给他。
也是，生意人唯利是图，他虽然听闻两家签过供货书契，但那又怎么样，卖给谁不是卖，如果是比钱多，他砸也要砸出一条供货链来。
慵懒声音虽然还是没下车，但纡尊掀起了车帘一条缝。
“你不必知道爷是谁，只需知道，不管你以前卖多少价，你的货爷包了，爷能给你的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