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换上鞋子走了进去。
裴锦怿没想到裴锦程会在这里，突然觉得很尴尬，犹豫了片刻才走进屋，将手中的盆栽放到鞋柜上，轻声道：“大哥。”
裴锦程“嗯”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质疑：“这么晚了还过来？”就好似在说，这个地方，不是他该来的。
“我送大嫂回来。”
“这个事情，好像不是你应该做的。”
“我只是觉得，大嫂一个人可能会不安全。”
“你这么喜欢帮大哥做事，那以后这件事，都交给你来做如何？”
“大哥，我……”
“裴锦程，是我让锦怿送我回来的，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顾言汐盯着他，冷冷道。
“你？”裴锦程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你先一边呆着，我教训完他，再来收拾你。”
“大哥，我真的只是不放心大嫂一个人回来，所以才非要送她。”裴锦怿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介意，但我以后不会了，希望你和大嫂不要因为这件事吵架。”
裴锦程站起身，缓缓走到玄关处，笑了笑说：“你关心你大嫂是应该的，一家人嘛，确实应该互相关心，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难道我会放着她在外面不管吗？”
裴锦怿抿了抿薄唇：“我知道了。”
“锦怿，虽然我和你大嫂在闹离婚，但有一句话你一定要明白。”裴锦程停了停，注视着两个人的神色，“兔子不吃窝边草。”
“裴锦程，你太过分了！”这话听在顾言汐耳里特别的刺耳。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说你了吗？”裴锦程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向裴锦怿，沉沉说道，“锦怿，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结婚的考虑？”
裴锦怿一怔，结婚？大哥要他结婚？为什么？
大哥从来不过问他的感情问题，为什么突然要他结婚？
因为他和顾言汐走得近，让他有了危机感吗？
可是，如果他们感情坚定，就算他与顾言汐走的再进又如何？
大哥何需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希望他结婚。
不管他有没有想过要结婚，至少现在，他不会结婚。
“大哥，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做决定。”
“我明白，我不会干涉你的感情，爷爷也不会。只是我忽然觉得，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你们的关心太少了，以至于我的弟弟有没有女朋友，我都不知道。”裴锦程双手插在裤袋，稍稍往前走了走，靠在鞋柜上，“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和你大嫂在一起了，说实在的，二十七的男人，也不算小了。”
“大哥说的是，我会考虑的。”裴锦怿轻微点了点头。
“爷爷之前说过，我们感情上的事，他不会过问，只要是个正经女孩都可以，但我觉得，我们裴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娶媳妇总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是吧？”
“所以大哥觉得呢？”裴锦怿不是傻子，裴锦程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可能听不明白。
“新上任的警局陈局长有位千金，听说样貌非凡，贤良淑德，不知道锦怿你有没有兴趣？”
“大哥也只是听说吗？可否见过本人？”裴锦怿脸上露出一丝丝难堪，反问道。
“本人倒是没见过，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个面。”
“不如大哥帮我先看看吧？”裴锦怿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强扯出一抹微笑来，“如果大哥有兴趣，也可以留着给自己。”
不等裴锦程回话，他转身走了出去。
裴锦程怔了怔，呵了一声，这小子长脾气了。
他只是随便说说，他不愿意就算了，至于说这样的话？
他叫他考虑结婚，不就是暗示他离顾言汐远一点，顾言汐是他大嫂，走太近让人看见了说闲话，他到底有没有听明白？
裴锦程蹙了蹙眉，长腿伸过去，一脚带上了门。
顾言汐回到房间，拿了离婚协议书坐到沙发上，也许，他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的谈一谈。
裴锦程走到她身边坐下，扳过她的脸，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视了一遍，柔声问道：“还疼吗？”
顾言汐别过脸：“锦程，我们好好谈谈吧！”
“谈什么？”
“你应该很了解我，既然我决定了要离婚，那么我是一定要离的，你这样拖着有什么意思？”
“我高兴？”
“今天中午，爷爷找我谈过了，爷爷也知道我的性格，他同意了。”
“爷爷同意有什么用？我同意才行啊！”裴锦程拍了拍她的脸，“难道你以为，爷爷同意了就可以了？只要我不签字，你顾言汐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子。”
“锦程，我问你，如果爷爷一定要你跟我离婚，你是成全爷爷，还是坚持自我？”
“爷爷不会干涉我的感情。”
“但爷爷已经同意了。”顾言汐抿唇笑了笑，“既然爷爷会同意，那他一定是有信心说服你，你如此重视爷爷，我相信你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让爷爷失望。”
裴锦程一把钳住她的下颌，笑着道：“爷爷向来偏爱我，我相信他不会勉强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温热的大手滑到她的颈脖间，轻轻抚摸着，“很失望吗？我跟你说过，不要跟我玩，我会玩死你。”
顾言汐笑了笑：“这样子，你很开心吗？”
“成全你，我也不开心。”裴锦程指尖在她颈子上轻轻画着圈，“反正都是不开心，我为什么要让你开心？”
“锦程，爱情里有一句话叫，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你不是爱我吗？你为什么不放手让我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
“这种鬼话你也相信？”
“我信，如果我不能让我爱的人幸福，我一定会放手，让他去找属于他的幸福。”
“妇人之心。”
“锦程……”
“你给我闭嘴。”裴锦程厉声打断她，“顾言汐，你不要不知好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言汐就是不明白了，离婚签字这么简单的事，他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以他裴锦程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得要她？
她什么都给不了他，他要她有什么用？
“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顾言汐，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想体验穷困潦倒的日子？”裴锦程心里有气，又不知道发泄到何处，一掌击在沙发上，“这个话题我不想再提起，你把它给我烂在肚子里。如今爷爷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你不要去医院，免得难堪。”
“我知道了。”顾言汐站起身，“离婚的事，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开始的，就怎么结束吧！”
她绕过茶几准备离开，裴锦程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真是不长记性，我刚刚说过的话，你就忘了。”
他将她摁在沙发上，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顾言汐拼命挣扎，但他就像一座山，压在她身上，她用尽力气也无济于事。
她被他弄疼了，一口咬在了他唇上。
裴锦程松了手，白皙的手指摸了摸被咬痛的薄唇，有血。
靠！这个女人真是狠！
可偏偏，顾言汐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裴锦程被打懵了，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她是他的妻子，他要求她履行妻子的义务有错吗？怎么就挨了一巴掌？
就算她要离婚，但现在他们还没有离啊！他要，她不应该给吗？
这个女人怕是早就和别人好上了吧！不然这么会这样排斥他？
裴锦程忽然想起了萧子琰，不禁越发的生气。
跟萧子琰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有说有笑，可一面对他，她就冷冰冰的一张脸，好像他欠了她几百亿似的。
他一把揪住顾言汐的头发，胡乱的撕扯她的衣服，怒气冲冲道：“我告诉你顾言汐，想离婚，你就做梦吧！只要我一天不签字，我随时都可以上你，我就一直拖着，我拖死你。”
顾言汐头发被扯得生疼，她抓住衣服想要阻止她，被他用腿压住了双手，她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但逃不出他的钳制。
他像疯了一样，蛮横的扒光了她的衣服，没有任何前戏，没有任何滋润，用力的刺进她的身体，凶猛的撞击……
夜，格外的静。
客厅的灯光亮的刺眼，洒在他健康色的肌肤上，照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晶莹剔透。
顾言汐早上醒的时候，裴锦程已经离开了，她到浴室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车子停在超市对面的马路上，本想去买点东西，一下车就见几个小孩子追着一个穿着奇怪的女人，一边追赶还一边拿手中的零食扔她。
说那个女人穿着奇怪，到不如说她狼狈。
宽大的衣服又烂又脏，长长的头发似乎很久没有洗了，油腻腻的散乱在胸前，头上还用一条丝巾包裹着，不……正确的来说，她系着一条丝巾，但丝巾大部分都包着头和缠着脸，就像电视剧里，那些被毁了容用面纱遮挡起来的女人。
几个小孩子追着女人一直跑，待他们进了，顾言汐才听清，小孩子一边朝她扔东西，还一边骂她丑八怪。
越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她正疑惑着，那女人突然摔倒在地上，几个小孩子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小胖墩把手中的薯片全部倒在了她身上：“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呸！丑八怪！”
那女人似乎很害怕，双手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顾言汐目光落在她手上时，微微一怔！那双手……不知是被烧的，还是被烫的，血肉模糊，红肿不堪。
顾言汐走过去，看着几个孩子道：“小朋友，为什么要欺负这位姐姐？”
“她是丑八怪，她吓哭了我妹妹。”
“长得丑也不是她的错，她也不希望吓哭你妹妹，但是你们拿东西扔她，就是你们的不对，何况，不可以根据外貌来评价一个人是否好坏。”顾言汐微笑着轻声说道。
“她吓哭我妹妹，就是她的错。”小男孩不讲道理。
“是，就算是她的错，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可你们拿东西扔她，你们就是故意的。”顾言汐吓唬道，“故意伤害别人，警察叔叔会抓你们的哦！”
一听到会被警察叔叔抓，几个孩子一溜烟的就跑了。
顾言汐不觉得有些好笑，转身看着缩在地上发抖的女人：“你还好吗？”
女人没有回答她，依旧抖的厉害。
顾言汐看着她满身伤痕，也不敢冒然去碰她，只是道：“你需要什么帮助吗？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人用力摇头，整个人抖的更厉害。
顾言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到了什么敏感字眼，见她一直在发抖，不敢再说话，待她稍稍冷静下来，她才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尽力帮你。”
女人生怕丑陋的一面被人看去，抬头时显得非常小心翼翼，又担心丝巾遮的不够严实，用手挡起来，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充满了悲怆与可怜。
尽管额头被丝巾挡着，但依旧能看清那还没有好全的伤痕，血肉模糊。
可是，对上她目光的那一瞬，顾言汐的心，猛地一颤。
那种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就好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心里，暗自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可以帮到你，你尽管说。”顾言汐轻声道。
“我……我……”女人吞吐了好一阵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不如这样吧，你先到我家里去，有什么事情，你再慢慢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顾言汐提议道。
“会不会……打扰到你？”女人的声音特别的啥沙哑，仿佛一场大病过后坏了嗓子。
“不会，我一个人住。”
“谢谢你。”女人感激的点了点头。
“走吧！”顾言汐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她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座上，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文惠。”
“那我叫你小惠吧，你身上很多伤，我们先去医院拿点药。”
“不用了，我不去医院。”文惠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眸中露出恐慌的神色。
“好好好，你不要激动，不去就算了，不去。”顾言汐急忙安抚她，“那我们去药店吧，等会儿你就坐在车子里，我去帮你买药。”
文惠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了脑袋。
顾言汐从内后视镜里看着她，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她竟忍不住扬了扬唇。
因果报应，这都是有道理的。
顾言汐带着文惠回了家，拿了自己的衣服让她去洗澡。文惠洗完澡，手上的伤痕越发的明显，顾言汐想帮她上药，她没有同意。
她依旧用丝巾挡着脸，顾言汐见那丝巾很脏，就找了一条干净的丝巾给她。
文惠给手上涂好药，又躲到洗手间给脸上涂药。之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文惠似乎很自卑，总是低着头，藏着双手。
顾言汐问她为什么会受伤，伤成这样怎么不去医院，她吞吞吐吐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见她不想说，也就没有勉强她，只是让她先住下，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告诉她。
午饭过后，顾言汐让文惠呆在家里，她去了医院，想去看看爷爷，但没能进去病房。
裴盛华安排人守在病房，她说尽好话也无济于事。
她不知道爷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也怀疑是她，可她好像进去告诉爷爷，她没有害他，毕竟，一直以来，爷爷对她都是那么的好。
她犯了错，他可以包容。
她想离婚，他愿意帮她。
他对她那么好，可他受伤了，她都不能进去看一眼。
这天夜里，顾言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侧夜未眠。
暗香的高级vip包厢内，灯光昏暗，寂静无声。
顾言汐坐在沙发上，手中捏着红酒杯，心不在焉的滚动的杯脚。
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也许，他不应该把他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可是，她没有办法。
包厢的门被推开，萧子琰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神情有些沉重：“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约他在这种地方见面，不用想也知道有事情，而且，事情不简单。
“子琰，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我全力以赴。”
顾言汐抿了抿唇，犹豫着说道：“帮我弄点海洛.因。”
萧子琰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恍过神：“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