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想，他在宫里本来就不安全，若不是自己刺杀失败的那位妃子不敢声张，自己几百条命都不够在皇宫里闯的。
可现在，偏偏碰上了天真无邪的朝华公主，对方的话让自己犹豫了。
确实，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因为不久前的搏斗和身体受伤，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倘若这时候再从哪个角落蹦出个杀手，他遇难的几率会大大提升。
如果她真的天真无邪，真的善心大发，那么他多等一会儿、吃个东西，显然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么想着，景澈一头钻进了灌木丛里，屏息凝神注意周围的动静。
如果她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就去吃一顿然后顺便感谢一下公主的好心好意。
如果她是带了人来的，那么他也只能选择转身就溜了。
莫名其妙地，他有点信任这位公主。
须臾过后，付昕回来了。
是一个人回来的。
刚一回来，她就看见这块空地没人了，手上端着饼干，有些不知所措。
紧接着，旁边的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只见这位俊秀男子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沾了半张脸的花花草草。
付昕无语：“你是不是和灌木丛感情特别深厚啊？”
非要给自己身上惹出那么多花花草草。
景澈：“......是。”
她把自己手上所有事物都递给了他：“喏，这是西洋的小饼干，稀罕得很，本公主自己都还没吃多少，但是刚才只找到这个，就带这个来了，味道挺好的，你尝尝。”
“嗯。”
景澈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鼻音，打量了一眼手中的所谓西洋饼干，一口一口慢慢咀嚼，发出清脆的喀哒喀哒的响声。
“吃慢点，别噎着，我可没带水。”
付昕这话让景澈不禁一愣，自己有这么狼吞虎咽么。
估计在某公主眼里，自己已经快成了狼狈落魄的流浪汉了。
景澈把小饼干吃干抹净后，顺着付昕指的路就朝宫外走去了，只是在临走前多看了付昕一眼。
“走哇，看我干嘛。”付昕奇怪地看向他，“不会真是什么登徒子吧？”
他扯了扯嘴角，听见登徒子三个字，直接转身走了，身影隐匿在树丛里，消失不见。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虽说是问了人家名字，但付昕也真没那个记性，每天在她面前溜达蹭脸熟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转眼就到了寒冬，付昕看见小启远远地一路踉跄跑来。
“皇姐、皇姐！”
“哎，小启你别摔了！”
付昕被他扑了个满怀。
小启还是孩童，头发柔软，就像小动物的皮毛，扑在怀里有点扎人。
付昕嗔怪一句：“赶紧起来，这样像什么话，被人看见岂不是要笑话我们？”
她在自家兄弟面前都像长不大的小孩，唯独在小启面前还能找到点当姐姐的威严，于是连说话语气都忍不住故作严肃。
小启嬉皮笑脸的，半晌后又端正了脸色，还小大人似的轻咳一声，悄悄附在她耳边道：“你听说了吗，丽妃娘娘死了。”
丽妃娘娘？
付昕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丽妃入宫十余年却没有子嗣，在宫中也不怎么闹事，难得的印象仅存于宴席中，那虚情假意牵强附会的笑深深刻在付昕心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镇定问道：“怎么死的？”
“被人谋杀。”
小启小心翼翼的声音让付昕心里无名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