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宏康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缓缓地点了点头:“果然,到底还是你老周狡猾!”
周安东手臂轻轻抬起,伸出食指朝着武宏康虚空轻点了一下,随后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说老武,你这就有点过河拆桥了,这很不地道,你会没朋友的。”
武宏康闻言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调侃的回应道:“我原本还以为你会直接说我卸磨杀驴呢!”
周安东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说道:“本来,我这儿还有一招要传授给你,但是照目前这个情形来看,似乎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别呀,我给你赔罪还不行?”武宏康顿时就急了,连忙举起手中的酒瓶:“都是哥哥我的错,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我自罚半瓶!”
话音一落,武宏康仰起头,将瓶口对准大嘴,咕噜咕噜地大口灌下啤酒。眨眼间,半瓶啤酒便被他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还用手随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紧接着继续开口说道:“咋样,老周,我这样子够不够有诚意?”
“这老家伙学坏了,看来以后不太好骗喽。”周安东心里嘀咕一句,然后开口说道:“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时,一定要准备一台摄像机,将整个会议的过程完完整整地录制下来。给厂里留存一份,自己也保留一份。
如果未来有一天,比亚迪果真如预期般一飞冲天、取得巨大成功的话,那么这份详尽的会议记录,无疑将会成为一枚威力强大的炸弹。
到那时,一旦有人质疑你侵吞国有资产,只要把它拿出来公之于众,就能把那个将景明炸得粉身碎骨,彻彻底底的把他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周安东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绝妙无比,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周安东悠然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缓缓从他口中吐出,形成了一个个缥缈的烟圈。
“还有关于勇闯天涯的股份问题,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留下丝毫把柄。你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时,务必要向他们详细阐述一下啤酒行业未来广阔的发展前景。
但由于有人向上级领导恶意举报你,导致你不得不把将勇闯天涯的股份出售。但因为你非常看好啤酒的前景,所以到处举债,甚至到银行贷款,以原始投资价格,把勇闯天涯股份买了下来。
这里,我们可以再给将景明挖个坑,你不妨让大家通过举手表决,来决定是否要回购这些股份。如果众人都愿意,那么你可以按照原价再卖给酒厂。
我想,那个景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一旦勇闯天涯的销量迎来爆发,他的能力必将受到广泛质疑。如此一来,在你退休之前,他对你就构不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了!”
“亏得你提醒,不然我还真没留意到这一点。”武宏康恍然的点点头:话说回来,勇闯天涯目前除了赞助今年的甲A联赛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多其他形式的广告投入,后续的宣传是不是得赶紧跟上,然后开始准备全国铺货?”
“宣传计划已经有了。”周安东将手中的烟头用力按压进烟灰缸内,缓缓开口道:“御贡集团和子公司的高层都在京城,包括勇闯天涯的总经理。他们明天晚上坐火车回江州。明天上午,我会找他谈谈宣传计划。”
武宏康忍不住说道:“我也听说了,今年央视要举行黄金时段广告的竞拍,依我看,咱们不妨也去凑凑热闹、争上一争!”
周安东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老张那家伙可是一直心心念念要买央妈的黄金时段广告。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这样一个能够得偿所愿的机会,现在你又想过去横插一脚,他定然会气得跳脚骂娘。”
“他跳什么脚?”武宏康一撇嘴:“秦池又不是他自家的产业,可勇闯天涯却是实实在在属于咱自个儿的!”
周安东笑着说道:“老武,你这话说出来,可是一点觉悟都没有,要是传到领导耳朵里,恐怕免不了要遭到严厉批评。”
武宏康冷哼一声,怨气十足的说道:“我在红星兢兢业业的干了大半辈子,可以说是将自己的青春与热血全都奉献给了这里。可最后到头来,却遭到小人心怀叵测的恶意举报,我的心都凉透了。”
“不受天磨非好汉,不遭人妒是庸才!”周安东咔咔的刻着瓜子:“什么事儿你都要想开点。
人这一辈子,越是争,心越累,越是怨,心越烦,越是恨,心越气。看似在为难别人,其实是在折磨自己。要学会放下,才是善待自己。
你所有的压力,都是因为你太想要了。你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你太较真儿了。个人所求不同,立场也不同,勿在别人心中修行自己,勿在自己心中强求别人。
要学会自我消化,想开、看开、放开。有权有钱,把日子过好,没权没钱,那就把心情过好……”
武宏康愣愣的看着周安东,好一会才竖起大拇指:“老周,怪不得你能走到今天这样的高度。就凭这份豁达的心胸,我自认为比不了,以后真的向你学习学习。”
“艹尼玛的!”
一声怒骂突然在不远处传来,让本来有些嘈杂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过去。
只见一名穿着白色跨栏背心,红白格子大裤衩的青年,用手指猛戳着一名服务生的脑门子。
“让你们老板滚出来,十分钟内,他要是不出来,我就把他这破酒吧砸了。”
周安东眉毛微微一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看来这位很有来头啊,居然要把第一家酒吧砸了。”
现在,就是普通客人都知道,第一家酒吧老板来头很大,背景非常非常的深。而闹事儿的这个家伙,不可能不知道酒吧老板是唐小五吧。
武宏康看向那名青年,脸色变了变:“你还笑得出来?”
“嗯?”周安东诧异的开口问道,“那个家伙来头很大?”
“怎么说呢!”武宏康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的说道,“任家忠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没有!”
周安东嘴里回答一声,眼睛一直关注着那边事态的发展,那个家伙一直在威胁服务生,但暂时还没有动手。
武宏康同样留意着那边的状况,一边观察,一边继续说道:“任家忠这个名字你没听说过,不过加代你总该有所耳闻吧。”
周安东闻言,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转而看向武宏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说那个家伙是加代?”
武宏康摇头说道:“不是,他叫常胜利,是加代的手下。”
周安东再一次扭头看过去:“我听说,加代手下有一个姓白的挺有名。”
“白小航!”武宏康顺手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然后用瓶起子把瓶盖打开,接着喝了一口啤酒后。
“不过严格来说,白小航跟加代应该属于朋友关系,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手下。但是这个常胜利就不同了,他经常跟随在加代身边。
几年前加代去了深城,他也就跟了过去。现在,他出现在这里,估摸着加代也回来了。”
周安东眉头微皱,将手中抓着的那一把瓜子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扔,然后伸手抄起啤酒瓶喝了一口。
“这么说来,加代也在这里?”
武宏康的目光左右扫了扫,然后才回答道:“应该没有来,我之前见过加代两次,那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而且,无论对待什么样的人,无论是有权有钱还是穷苦百姓,他总是表现得谦逊有礼,风度翩翩。
要是不知道他底细的人,打死都难以将他和黑道联系到一起。所以,他今儿个要是真在这酒吧,甭管是因为啥事儿,以他的行事作风,肯定不会容许常胜利这般肆无忌惮地闹腾。”
“玛勒逼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常胜利已然到达了忍耐的极限。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扬起右手,狠狠的朝着那名服务生脸上落了下去,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服务生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周安东眼中寒光一闪,起身就要过去。这时,十几名安保在门外鱼贯而入,周安东又重新缓缓坐了回去。
这个年代,只要是娱乐场所,不管规模大小,都会有看场子的,不然你的生意就别想安安稳稳的做下去。
但第一家酒吧是个例外,因为唐林的身份在那摆着,不管是黑还是白,只要脑子还正常,不嫌自己命长,都不可能跑到这里来闹事。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关键原因,那就是“你说的算”和“未来文化”都在这里,安保一共有四十来人。
即便酒吧内发生一些小摩擦或者意外情况,只需有人过去招呼一声,安保就能迅速赶来处理。
这不,就在刚刚,常胜利一闹事,门口的迎宾小姐姐毫不犹豫地飞奔而出,很快就把人摇来了。
此时被打的服务生,他的脸已经高高肿起,但他丝毫没有畏惧退缩,反而昂首挺胸,以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死死盯着常胜利。
“我不管你是谁,今天这一巴掌,我记住了。同时,也希望你不要忘记!”
周安东听到服务生的话,笑了起来:“唐小五给了他多大的勇气,他居然能表现得这么勇敢。”
武宏康也乐了:“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确实有担当,过后你得好好奖励奖励,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
“哈!”常胜利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意味。紧接着,这家伙极为嚣张的,再次高高扬起自己的手,眼看巴掌就要狠狠的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布满老茧、犹如铁钳般有力的大手突兀地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了常胜利的手腕。
常胜利眼角一跳,眼神瞬间凝固起来,猛地转头朝着突然出现,并抓住他手腕的人看去。
这人的个头并不算高,估摸着也就是一米七上下的样子,比起他来要矮上半个脑袋。身上穿着深蓝色制服,面料看起来相当不错,而且剪裁得体。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在其胸口位置印着“金盾安保”四个字,旁边则佩戴着一块精致的胸牌,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串数字。
常胜利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眼中凶光毕露。与此同时,他满脸的横肉也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单从他此刻的狰狞面容来看,任谁都会觉得这家伙绝非善类,估计连哭闹的小孩子见了,都会被吓得憋回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常胜利那充满不屑与傲慢的话语刚一落下,原本跟他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始终面带微笑乐呵呵看这场热闹的五个人,突然像被触发了某个开关一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这五个家伙的目光很是不善,充满挑衅意味地盯着对面那十几名安保人员。而抓住常胜利手腕的安保名叫曹金铨,是“你说的算”和“未来文化”安保团队的副队长。
今晚是曹金铨值班,他正带着人按照既定路线巡逻呢,突然看见酒吧的宾小姐姐满脸焦急之色,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着冲过来,大老远的就冲着他们喊,说酒吧里有人闹事。
听说有人在酒吧闹事,这还了得?
先不说唐林平日里对待他们这些安保如何,单说酒吧,董事长同样也是老板之一。所以无论闹事的是什么人,他都要迅速将事情处理妥当,绝对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扩大,从而影响到酒吧的正常营业。
“你是谁跟我没关系。”
曹金铨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脸上不喜不怒,看着常胜利的眼神很是淡漠,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如果你想喝酒,那就老老实实的喝,如果你不想喝了,那就请你离开,千万不要在这里闹事。”
“玛勒逼的!”常胜利扭头看向其他五个人,咧开嘴,呲着大牙笑了一声:“你们他妈的有没有听清楚,这傻逼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