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切不关诚捷的事，我并没有让他参与进来！”
恒王急切地回头吼出了声。此时他已经有几分相信眼前这个人的话了。
他吼完了又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异，连忙又放软了态度慌乱地求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认罪伏法，求你，放过他！”
怀楚看着他那张毫不掩饰表情的脸，冷笑道：“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敢发誓他当真与此事无关？要知道，你若有半点虚言本尊便让他陪着你一起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恒王浑身一震，随后坚定地说道：“我发誓！这是我一人的孽障，又怎么会让他牵涉其中？若当真有天罚降世，也不该降在他一个孩子身上。”
怀楚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终于妥协似的松口道：“也罢，既然如此，索性听听你的辩解也无妨。记住，一旦发现你有一丝谎言，本尊便会进行强制性的搜魂，到时候变成傻子可别怨没有警告你！”
恒王一惊，忙点头应道：“我不会说半句假话的！”
怀楚点头：“很好。那么首先回答本尊的话，掀起腥风血雨只为被带走，那么你想要魂归何处？”
恒王却毫无形象地摊坐在靠椅上，凄凉地笑了起来：“我已经罪孽深重，又能魂归何处？心之所向，唯有无间地狱而已。”
怀楚皱眉，这个人只是不想活了？
“你这话倒是令本尊意外。自古作妖者，不到无路可退绝不会轻易评判自己，而你却已经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既然如此，又为何会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
恒王自嘲地一笑，苦涩地开口道：“因为也许只有我走向了末路，那孩子才能更好的活着。我希望他有一个身心自由的未来，而不是如我一般一辈子身心都陷入囹圄之中。”
“你倒是当真疼爱他。”怀楚神色缓和了许多，淡然道，“如此看来，本尊倒是更需要知道缘由了。你，究竟有何苦衷？华贵妃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原本怀楚只是想要劝他说出真相，可令他惊诧的是他刚提起“华贵妃”三个字，恒王却不知为何脸色迅速开始变白，甚至有一种想吐的迹象。
呃……不是迹象，而是确实扶着案桌边缘开始吐了起来。
“！！！！”
怀楚大惊失色，居然反应这么大？！
可是为何？
没办法，他只好暂停质问，而是直接为恒王输入灵气缓解不适。
过了一会儿，恒王果然停止了呕吐，坐在地上虚弱地笑道：“神仙果然都是悲天悯人的存在呢，对于我这等欺世盗名之辈也会产生怜爱之心。”
怀楚淡然道：“欺世盗名与否，本尊自有计较，无需你来评判。”
恒王自嘲地轻声说了一句：“是吗？”
怀楚将他重新拉起来坐回靠椅上，然后突然以一指抵住他的眉心开始闭眼探查起来。
刚刚输入灵气时他感觉恒王识海之中盘踞着不正常的东西，像是蛊虫一类。此时他便直接让自己的元神探入他的识海探看个究竟了。
恒王见他这个诡异的动作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此时根本没力气反抗，也就认命不动了。
只消片刻，怀楚便收回了自己的元神。眉头微皱：“控心蛊？”
恒王身体一僵，猛然抬起头道：“仙人当真探出了我体内的异样所在？”
怀楚挑眉道：“你知道自己不对劲？”
控心蛊发作需要的条件很苛刻，而且事后中蛊者应该不会留下任何印象才是。
恒王便又泄气地苦笑道：“知道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了，我暗中找遍了无数的神医甚至还悄悄回母族故乡去寻找线索，最终却谁都探不出来我的病症更别说是找出解决办法了。我明明知道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办法。我逃不开，只能一次次地受人摆布，一次次地被她威胁……”
母族故乡？
“华贵妃？”
“呵呵，不是她还能是谁？那个人，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他的儿子看待吧！”
“为控制你她还为你准备了替身，就为每次能控制你久一点？”
恒王嘲讽似的一笑，无力道：“仙人果然神机妙算，一开始连我都不知道，还为此疑惑了好久呢。那个替身大抵有些本事，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每次也能完美地制造出我早早出宫的假象，然后又消失不见。我曾经多次派人暗伏在宫门口跟踪他，结果至今仍然没法捕捉他的落脚之处——”
说着说着，越来越泄气的恒王居然开始眼中有晶莹闪烁，带着心酸，带着不甘。
怀楚看在眼里，暗道要遭。他随手一挥撑起了一个透明的隔音结界，以免这个人情绪失控造成不必要的后果。
“每次回过神来，都发现自己的身上除了她发泄施下的鞭痕外还有着不正常的痕迹，虽然用上好的伤药将其掩盖，但我不是孩子啊，怎么会看不出来……更可怕的是，我对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完全没有印象。”
怀楚便淡然道：“这便是控心蛊的精髓所在，无知无感，无从探查。”
恒王情绪越来越糟糕，几乎歇斯底里地吼道：“可我是她亲生儿子啊！她怎敢如此……我甚至不敢拥有婚姻，怕对方也遭她毒手。可笑的是，父皇却一再因此而训斥施压。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我好不容易将诚捷带到身边抚养，她却说如果我不顺从，她有的是办法再让诚捷成为她的玩物，除非我舍得将自己逼上绝路。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糟蹋了一个儿子，连另一个儿子也想要糟蹋吗……”
也许恒王是憋得太久，此刻也不知道对方明不明白，他只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哪怕这个对象是来历不明的“仙人”。
他终是哭出了声来，一边哭一边又要吐。可刚才那一遭过后他已经没有了可吐之物，此时只是无比狼狈地吐着酸水。
而怀楚却听明白了他所谓的苦衷。再从容淡然之人，也会有一个心理承受的底线。而他这些年所遭遇的，却远远超过了那个底线。
如果再得不到解脱，他怕是要崩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