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爷爷……”宋娜感觉自己的思维如雪崩一样塌陷——她已经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了。
高爷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以他的话……
他已经发现我了么？
“哦，我的小娜娜，你还真是贴心啊，居然还给爷爷准备了‘甜点’，也不枉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蛋糕……”
高爷爷的眼白部分已经变成了深黄色，瞳孔微缩成小小的黑点，很显然，这是兽族的瞳孔。
尽管在很早之前宋娜就已经知道高爷爷是鸟兽了，但当他第一次裸露出自己的兽瞳时，宋娜还是感到了惊恐。
不仅仅是面对怪物时的恐惧，还有那种不得不与自己亲爱的爷爷做了断的痛苦。
看见鸟兽到来，枪郎直接掏出手枪向高爷爷射去。
看似年迈的高爷爷身法却很灵活，像是提前知道子弹运行轨迹一般偏身躲了过去。
准确来说，他对气流运动的把握和掌控，并不亚于开启“感知”的宋娜。
高爷爷一个飞步来到枪郎身体，像是轻功一般行路无声，一个挥臂就将枪郎手上的枪打飞，随后又顺势一个肘击将枪郎击晕。
随着枪郎的倒地，高爷爷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娜娜啊，终于没有人能够打扰我们了。”
宋娜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她声音颤抖:“爷爷，对不起……”
明明知道高爷爷在p区，为什么还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回来？
为什么当初自己不能狠下心来和爷爷一刀两断，非要藕断丝连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为什么老天要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非要让亲如家人的高爷爷和自己站在种族的对立面？
“哦，我的小娜娜，你为何要说对不起呢？”高爷爷带着慈善的微笑走过来，为宋娜捋了捋凌乱的刘海，“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跟爷爷道歉？”
“再说了，娜娜犯什么错误，爷爷都会原谅。”
“毕竟啊，我最喜欢我家的‘小蛋糕’了。”
说到这里，高爷爷舔了一下嘴角，脸上还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想起和爷爷曾经朝朝暮暮相处的美好时光，宋娜难过的地下了头，承认了她一直都不想承认的现实——高爷爷喜欢的，是她的肉。
当手触摸到了宋娜的机械臂时，高爷爷眼里闪烁出好奇的光芒:“哦，好炫酷的机械臂啊！年轻人真会玩啊！你是在cosplay电视里的那个钢什么侠吗？”
“还是……”高爷爷的眼睛里透出一道寒光，“为了对付我？”
宋娜没有说话，也没有趁此间隙用激光炮偷袭高爷爷。
“哎，娜娜你是不是在刻意减肥啊？平时怎么不多吃一点饭？”高爷爷认真打量了一下宋娜的身形，“还是说你是易瘦体质？我喂了这么多年的高热量的蛋糕都没见你胖过……”
高爷爷勾起两根手指，敲了敲宋娜的机械臂，骨头和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唔，质量是不错，就是……”高爷爷用手掌摩挲了一下机械臂光滑的表面，“到时候可能有点咯牙。”
“哎呀，忘了，我是鸟啊，没有牙。”
这时高爷爷貌似想起了什么，他轻咳了两声:“对了，娜娜，你还不知道爷爷的名字吧？”
“咱们相识一场，我还是漏个名给你吧，也算是为我们的这段情谊画个句号。”
“我叫高雁，大雁的‘雁’，同时，这也是我的血统，鸿雁血统。”
“可惜啊，孤独的大雁终究不能飞回自己的家乡。听说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所以，让我尝尝‘家’的味道吧？”
沉默已久的宋娜此刻也抬起了头，她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是高雁的对手，而且心慈手软的她也铁不下这个心，于是她诚恳又认真地对雁说道:
“爷爷，我还在p区的时候，从8岁到我成年，你整整给我做了10年的生日蛋糕，谢谢你。”
“如今你想吃‘蛋糕’，我没意见，毕竟没有你在童年时期的陪伴，就没有现在的我，这份厚重的情谊我一直记在心中。”
“只是，看在你我相处多年的份上，我恳请你放过我的朋友。我死前只请求你这一件事，你若答应，那我也就没有什么执念了。”
宋娜直接双膝跪地，表情坚毅。
虽然她知道，已经决裂到了这个时候，身为人类方的她怎么都应该做出反抗，但她就是下不了手……
就算感情真的是多余的东西，真的是会让人丧命的东西，把这段感情视若珍宝的她也无法丢弃。
眼看宋娜跪了下来，高雁下意识地抽出了手，但又刻意地迅速收了回去。
“好，我答应。”高雁回应了宋娜的请求，“所以，娜娜，你现在可不能怨爷爷了啊……”
“明明想把你养胖一点再食用的，但这次分蛋糕的家伙太强了，我也是被逼无奈。”
原来高爷爷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蛋糕，就是为了等我这个蛋糕……
宋娜的心里不是滋味，曾经的那些小心翼翼铭记的、生怕忘了的、时时刻刻回想的记忆，此时也变得可笑起来了。
就好像你精心呵护的，藏在保险柜里的宝石，有一天你把它拿出来，却发现它只不过是一颗打磨光滑的骗人的玻璃一样。
——宋娜的心也如玻璃一般裂开了，内心的所有幻想正在一丝一缕地被剥离。
但她强忍着这股难受，又看见了那双奇异的兽瞳。
好想让这双眼睛变回来啊，变回那双洋溢着温柔与疼爱的眼睛。
宋娜想哭，但她还是忍住了泪水。
她咬紧牙，翘起嘴角，扬起一抹比哭泣更悲伤的笑容:“爷爷，娜娜祝你生日快乐……”
“娜娜，你还真是为爷爷着想，为了送我一个漂亮的‘蛋糕’，哪怕心里难过到了极点，也要笑给我看么？”高雁捧起了那张饱含悲伤却依然在强颜欢笑的脸。
“哎，只不过，爷爷早就忘记自己的生日了……”
那双兽瞳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原来那双熟悉的眼睛。
“果然，虽然我老眼昏花，但看人还是很准的。”高雁把宋娜扶了起来，“娜娜，你是值得爷爷守护一辈子的‘蛋糕’，谁也不能动你，包括我自己。”
在大脑短路中，宋娜感觉自己被紧紧抱住了。
“而且，真正该过生日的，是你啊。”
“下个月，就是娜娜的生日了，爷爷一直记得。”
“娜娜，爷爷提前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