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有点随便吧。”凌央依旧保持了懒洋洋的态度，说完看了一眼手表，确认自热火锅完事的时间。
还没好，还得几分钟，但已经很香了。
“不随便啊，这本来就是收钱办事，需要考虑的当然就只有钱够不够这一个方面而已。”零三九还是那副带着笑意的嗓音。
他脑袋上盖着一个大大的深棕色礼帽，帽檐打下来的阴影遮掉了大半的面孔，不抬起脸来倒是跟常人没什么两样。
“有道理。”凌央肯定一句，“可惜我们，没钱，你别考虑了。”
“不不不，不需要你们花钱，他们已经给过了。”零三九拍拍自己的口袋，刚才收集了大嗓门的手机和手指，其实就是为了钱，“待我出去有信号了，我就能安排自己的尾款。”
凌央跟景公桓对视一眼，都挺无语的。
“啊，我知道自己只跟了一半不到的路，按理说只该拿一半不到的钱，但我这会儿又回不去，只能往下走。”零三九说话的音调起伏很明显，估计他已经习惯了加工自己说话的态度，因为他没有表情辅助表达。
“因为只能往下走，所以你依然得收全程的钱。”凌央替他把话说明白。
“是这么回事。你想想啊，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他们的邀请吗？那我横竖是要走完全程、付出整一段路的努力，可不得收获同等的报酬嘛。”零三九左右看了看，“这是几个人啊......”
凌央也跟着左右看了看，除了大嗓门和碎发女以外，这躺了一地的董家人，估计还有活着的，“你可以试着救点人，我不拦着。”
半死不活也翻不出浪来，送出去自有人抓捕。
“不不不，我只是在确定人数而已，救他们干什么，带着不觉得累赘么。”零三九保持着话里带笑的轻快音调，“一个人就是一份遗言，出去了我代为转达，又是一笔收入。”
“......嘁。”凌央忍不住翻了白眼，明明这群人什么话也没留下，这家伙居然连死人钱都要赚。
“唉哟小兄弟，你可别这么看我，一个人死了，没有亲友在侧，没能再说些什么，这多遗憾啊，我是在做好事呢。”零三九朝瞪着自己的景公桓摆了摆手，“一句谎言，能安慰人半辈子，收点钱不为过，没准还涨功德呢。”
景公桓哼了一声，“我们不需要引路不需要顾问也没准备留遗言，你去别处涨功德吧。”
“别啊，你们这相当于白捡，怎么就不愿意呢。”零三九又拍了拍装着小盒子的大口袋，“定金已经付了，尾款我也打算收，那我拿了钱不办事，于心不忍啊。”
“所以就倒戈了前主顾的对家？”凌央缩起脖子来点破，“你这哪是于心不忍，你是想着把锅往我们身上扣，出去了若碰上算账的，就说咱胁迫你绑架你威逼你，对不？”
“那倒不是，没这么想，我这不是念点旧情，想着帮帮老队友的忙么。”零三九面无表情地说。
“一个只认钱的，麻烦不要开口谈感情。”凌央直接嫌弃，“你这个职业道德的弹性可真大。”
“什么职业？”齐沐突然凑了过来，“好香好香，我要牛肚的。”
他扒拉了一下地上的自热火锅，然后挑走了一盒麻辣牛肚抱到自己跟前。
凌央有意晾着零三九，便顺势跟齐沐搭上了话，“给他们都拿过去啊，差不多能吃了。”
“好，教授说他吃素，要全素的。”齐沐认真查看了一下盖子上的标识，把大家的晚饭一一运送了过去。
然后又重新溜了回来，“什么职业，嗯？”
他是个只在自己性格里跳脱的家伙，对外还挺稳定的，想问什么，绕一大圈回来也能记得，比陆霄和午大庆难哄得多。
“顾问。”零三九给了个和刚才一样的回答。
“哪方面的顾问，具体做什么咨询，为什么单独出现在我们面前，其他人呢？”景公桓直接丢了一连串的问题出来。
“嗯嗯嗯，问题很多啊。”零三九调整了一下坐姿。
“你突然出现，又自白是倒戈，我们不弄清楚这些问题的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我必须处理掉。”景公桓非常认真地声明。
凌央附和着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拆开自己那份速食，也示意景公桓不要客气，“趁热趁热，身子被凉水裹了一路，都要感冒了。”
她嗦了几口粉才抬起脸来看向零三九，“你快说啊，坦白的话我兴许能念点旧情，放过你这位老队友噢。”
“旧情......那你想不想了解旧事呢？你就不好奇当初带你们这几个孩子一块去北郊，是为什么？”零三九不答反问。
这件事，凌央也很纳闷。
想当年她跟辻栢杄也就十二三岁，就算是再好的苗子再厉害的天赋，以小屁孩的体魄都不算理想，到底为什么非要带上三个孩子，她一直都没有搞懂。
但她现在不打算表现出好奇，便故作平静道“我知道，他告诉我了。”
“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基地里为他们卖命？”零三九的语调放低了一些。
“你都称之为卖命了，那自然是因为给钱啊。”凌央嚼着卤牛肉笑了一声。
零三九也跟着笑，只不过是面无表情地，“还跟以前一样，伶牙俐齿的。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啊，小姑娘都是大姑娘了，就是......怎么还在做这种事呢？”
“你认识她？”齐沐完全后知后觉，转向凌央又问一次，“你认识他？那我认识吗？”
他说完就捧着自己的速食往前蹭了两步，仔细打量起零三九的面孔，“啧啧啧......唉不对，我见过你，我还真见过你！”
怎么回事？凌央皱起眉头不解，“什么时候？确定？”
“嗯，上个月啊，在芜城市医院，阿泽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在那里见过他一次。”齐沐抬手比划了一下，“我当时没在意，毕竟是在医院，有烧伤者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