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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坛书屋 >  大夏风云录 >   第34章 相见时短,恨别时长

守孝三年来源于《论语》中孔子及其弟子宰我的一段对话。宰我说道:“唉,这丧礼三年时间太长了。人人都有父母,父母丧礼加起来就是六年。这丧礼规定的太过于形式了,人生有几个六年可以荒废。”

孔子反问:“在丧期三年里,你吃喝玩乐,会感到心安吗?”

宰我回答:“心安啊!”

孔子说道:“你要觉得心安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反正君子是不会感到心安的。”

后世历史爱好者周秋裤在《论孝》中写道:“本来孔子的意思只是守孝三年内不能追求快乐,否则心很难安宁,但也不禁止宰我的做法。

可是,到了理学思想上台后,就无端地内卷了起来,规定三年孝期内,孝子要在父母坟前搭个简易棚,晚上睡在棚子里,不能喝酒、洗澡、更衣、剃头、听音乐、与妻妾同房。

世上真的有父母希望儿子在自己死后三年内如此哀悼自己吗?

如果守孝三年违背了父母之意愿,还能称之为孝吗?

如果一个人在父母生前没有善待父母,却在父母死后完成了孝礼,就可以称之为孝吗?”

朱熹理学宇宙研究中心的专家们在全国各地的宣讲活动中经历了许多啼笑皆非的遭遇,收效甚微,但送给张至聪手中的内部简迅却写的是成绩斐然。

张至聪看了非常高兴,把各地方报来的简讯汇总成奏本报给崇祯帝朱由检,同时还根据成绩给各州的理学专家进行排名。

这一下,各州之间的理学专家也突然内卷起来,上报的成绩是一次比一次好。比如鼎州上报:“有一老妇人突然悟懂了理气论,自觉地把自己的大脚裹了起来,从此不出大门,以免自己的气逸散出去。”

澧州上报:“有一青年男子一觉醒来,顿悟了天地万物之理,觉得守孝三年不过瘾,又到己故的父亲坟头盖了间房子,决定长期守孝,从此不沾红尘俗事。”

锦州上报的更离谱,上面写着:“今日,程朱三位圣人显灵,感应了蟑螂。一群蟑螂一下子明白了太极只是一个理,便围在一起形成太极图,一半正趴着组成阳鱼,一半反面躺着形成阴鱼,全都开口说人话,一起朗读《四书章句集注》。”

理学专家卷成这个样子,连张至聪都吓一大跳。他只好抱着“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态度,在送来的简迅内挑出可信之事,汇总报给朱由检。

朱由检一看奏本,每天有这么多百姓被驯服成绵羊,哦不,是被教导成忠君爱君的好臣民,龙颜不禁大悦,对啰哩啰嗦的张至聪大为改观。

现如今,张至聪坐在延福宫里下首第一把交椅上,回想着前段时间报给朱由检的那些奏本,心里明白自己是怎么坐上这个首辅之位。

想到今天朝议朱由检又采纳了自己出的科举考题,满脸春风的张至聪不禁看了一眼下首的蔡敏。时来运转啊,蔡大人。

此时,兵部尚书王永光向朱由检禀报:“岳仲卿意向对大凉国用兵,谋求先围攻祁连城,进而收复非州。臣按照陛下旨意,召集人员已对用兵方案进行了审议。臣等认为岳仲卿的用兵方案可行,请陛下定夺。”

这对大凉国用兵,便是朱由检要烧的第三把火,他也想和开国皇帝一样开疆拓土。朱由检看了岳仲卿送来的用兵方案,十分满意,今天不过是开会议一议,走个形式而已。

朱由检看了看众臣,问道:“众卿都看过了岳仲卿的用兵方案,大家有什么意见?”

枢密使张楷率先表态,说道:“臣也认为岳仲卿的用兵方案可行。臣赞成。”众臣纷纷附议。

朱由检见大家都没有意见,踌躇满志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依王永光尚书的意见,准许岳仲卿为主帅领本部人马,陶文谦为副帅率五万殿前司左军一同收复非州。另请张楷督办军需,请神宫监掌印太监马子华为监军随军出行。”

收复非州之事定下来后,朱由检选了一个出兵的黄道吉日,让岳仲卿、陶文谦两人抓紧筹备,定于三月廿五率五万禁军出征,从京城出发。

三月廿四这一天,出征前夕,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沈延望撑着伞,和方梅两人漫步在街上。每当离别时,总是雨蒙蒙。

自从知道方梅是女儿身后,沈延望便从暗转明,公开追求方梅,两个人的感情日益升温。当时的大夏国的婚姻制度实行的是一夫一妻一妾多婢制。沈延望已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

但在沈延望心中,方梅才应该是那个正妻,而不是妾的身份。他和方梅之间的爱情要开花结果,还有一个障碍需要消除,那就是休妻后重新迎娶方梅进门。

虽然沈延望和现任妻子都美珊并没有感情基础,是沈家和名门望族都家的家族联姻;但都美珊不仅品德优良,且有包容心,从不反对丈夫纳妾纳婢,以致于沈延望想要休妻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方梅却十分开明,认为两人只要能够长相厮守便足矣,何必在乎妻和妾的身份,反过来极力劝阻沈延望不要休妻。在方梅心中,影响两人长相厮守的不是名份,而是彼此包容、彼此接纳的那份感情。

而如今,方家对岳仲卿的恩情未报。在黑岭府,岳仲卿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救下方宪、方梅两兄妹和部下们。两兄妹和部下们曾在家乡的生命之树前立过誓言,愿为岳仲卿赴汤蹈火,以报救命之恩。

如今正是对大凉用兵之时,自己寸功未立,方梅实在没法和岳仲卿和兄长提出嫁人之事。

岳仲卿两人在花前月下约定,待大凉兵事完毕,沈延望再正式向方家提亲,迎聚方梅过门。两人在街上有说有笑,但半个字都不提明日离别之事,生怕离愁别苦占据心头,浪费了两人宝贵的相聚时光。

相见时短,恨别时长,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刻。在岳仲卿的府邸前,沈延望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把方梅抱在怀中,说道:“我等你凯旋归来。”

方梅眼圈一下子红了,轻轻“嗯”了一声。两人相拥热吻,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丝毫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

几位大妈围在一旁,侧着头,好奇地看着这两个“男”的,在广庭大众之下深情地亲嘴。

三月廿五,柳絮飞扬。京城门外,崇祯帝朱由检率领百官送别岳仲卿、陶文谦等人和五万殿前司左军。大军缓缓启程。女扮男装的方梅在队伍中左顾右盼。

终于,她看见三匹马尾随在大军后面,正是沈延望三人。她放慢速度,转过身来不停地挥手,视线没离开过心上人。很快,沈延望也看见了方梅,纵马上前,挥手示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长卿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大哥,再送下去,我们哥三就到边关了。”沈延望闻言,这才停下来,目送大军远去。沈延望座下的白马仿佛也知道主人心思,不住地萧萧长鸣。

大夏京城外,杨世盛在军营里和谭岩,正在喝酒闲聊。说着说着,杨世盛突然间就唉声叹气起来,那表情看上去非常心烦意乱。

谭岩不解地问道:“大哥,好端端的怎么叹气起来了。”

杨世盛顾而言他,端起酒杯敬谭岩,说道:“贤弟,上周你孩子满月,我送的礼物还合你心意吗?”

谭岩想起杨世盛上周给自己家里送了一个大元宝,足足有五十两重,脸上绽开了笑容,笑得那三层下巴都荡漾起来,连声说道:“合心!合心!”

两人又喝了几杯后,谭岩啃着鸡腿,再次问道:“大哥,你到底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我分忧一点。若是用得到小弟的地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世盛放下酒杯,故意长长地“哎”了一声,再慢慢说了起来。原来,半个月前,高俅的二公子高柄找上了自己,把一项秘密任务安排给了自己。

杨世盛一听这任务,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高柄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得知鄂王府上藏着一张藏宝图。

而图中所埋宝物,据说可以让垂危的懦夫焕发青春,让贫困的懒汉富可敌国。

这藏宝图的原主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戚继光。是他当年扫平多年为虐沿海的倭患后,在一座海岛上发现了倭寇首领的藏宝图。讲到这里,杨世盛和谭岩不禁都流出了口水。是什么样的宝物如此神奇?

杨世盛抹了抹哈喇子,话锋一转,黯然说道:“不过这鄂王府守备森严。我派人偷偷潜入府中寻找藏宝图的线索,全被守卫抓住。现在以涉嫌盗窃之名,全关在刑部监狱里面。也不知道这帮败事有余的兔崽子会不会把我供出来。”

谭岩一听,眼睛一亮,站起来揉揉那坐偏了的屁股,说道:“这事大哥你交给我吧!不是我吹,我有个好兄弟,和鄂王府的总管孙大龙那是过硬的交情。”

杨世盛要得就是谭岩这句话,闻言大喜,站起来握着谭岩的手,说道:“我就知道兄弟你人脉广,好办事。”

谭岩正要准备说点什么,突然手里多了个东西,还带着杨世盛的体温。他往下瞄了一眼,手里是一片金叶子。谭岩顿时感动了起来,说道:“大哥,我们兄弟情深。这点事,哎,我怎么好意思呢。”

谭岩嘴上推辞,但手早就抽回来了,紧紧攥住那温润的金叶子。杨世盛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哥哥的一点心意,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两个人相视,咧开嘴大笑,牙缝里都露出了一丝鸡肉丁。一会,辞别杨世盛后,谭岩满面春风,啍着小曲,骑在乡间的小路上。

二天后,在京城天河街中,刘长卿、段铮、木清莲三人坐在“爱你在心口难开”剧场里。台上,几个艺人正在演绎着《牡丹亭》,其中当红艺人谷右丞一会演,一会唱,把一棵后花园里的梅树演得栩栩如生,举手投足间,眉目传情。

木清莲在下面看得是如痴如醉,特别是看到杜丽娘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那段,不禁泪如泉涌,情到浓时便不停地拧段铮的胳膊。

段铮不知所以,嘴巴张得大大的,见佳人梨花带雨状,不忍问也不能喊,只好听之任之。刘长卿本来都已经响起阵阵猪吼般的鼾声,谷右丞一开口唱歌,又把他又从梦中带回到现实。

他今天本打算是来看魔术大师叶东锡的表演,结果到了才知道叶东锡大师拉稀了,取消了今天演出。好巧不巧的,碰上段铮、木清莲二人,糊里糊涂地跟着进入“爱你在心口难开”剧场。

但他向来是不喜欢看爱情剧的,特别是谷右丞演的那棵梅树突然开口唱歌、跳舞时,当时就觉得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醒来后的刘长卿左顾右盼,很快就察觉到了木清莲的违规动作,看着段铮无奈的表情,心中暗叹:“老人常说,人有三样惹不起,河东狮、母老虎、红尾蝎。古人诚不欺我也!”

又看了一会,刘长卿两个眼皮开始打架,在谷右丞的曼妙的歌声中沉沉睡去。没过多久,刘长卿又在一片尖叫声醒来,《牡丹亭》这出戏已谢幕,谷右丞代表艺人们向台下致敬,引起台下粉丝鬼哭狼嚎般的尖叫。

人群中有人尖叫:“右丞,我爱你。你是我的肝,我要把肾给你!”

谷右丞表情有点僵硬,微微一笑说道:“谢谢,肾我不要了。”刘长卿、段铮两人看着这群狂热者,不禁啼笑皆非。

三人刚走出剧场,就被等候多时的谭岩逮住了。谭岩一脸谄笑,握住刘长卿的手,说道:“兄弟,我找你好苦。听府上人说你来天河街,我便来寻你。”

刘长卿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仁兄找自己何事,问道:“谭大人这是何故?”

谭岩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给哥哥一个面子,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边吃边聊?”刘长卿看了看段铮,段铮点点头,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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