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小二奉承：“若这世上有师兄想不到的东西，那定是不存在。”
萧宝宝被马屁拍的纹丝不动，淡淡道：“但墨荒是最混乱的三不管，仙不管，魔不管，据说佛都放弃了。我都想象不出来那里究竟怎样凶险，总觉得自己准备不充足。”
心慌慌，不是对性命安危的担忧，而是对自己大管家能力的质疑。
夜溪：“别怕，咱可是有战斗堡垒的人。”
战斗堡垒她还没用过呢，哦，她还有一只鬼堡呢，不过名家主说那只鬼堡实在太...丑了，不改得美轮美奂了就是砸名家的招牌，所以，用时要久些，还在改装中。
“再不济。”夜溪恶劣一笑：“凭咱的身家，随便丢块道心石过去，不怕师兄你玩不死他们。”
萧宝宝：“对，实力不行智商凑。”
墨荒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废弃地带。
界面的死亡，无外乎两种：要么像曾经仓禹那样，沦落为下界，天地之力慢慢消耗，最后崩溃。在奔溃前，里头的生灵就会因各种频繁的大自然灾祸而绝迹。
要么，就是墨荒这种情况，衰老的太快，省去了流落下界的步骤，直接死在仙魔界。
它们会先发生空间位置的变化，像跟不上群体的病雁，一点一点落后，落后到雁群的边缘位置。
所以，废界，无一例外都在仙魔界的边缘位置。
而墨荒，从名家界出发，几乎是要达到最远的魔界之后的边缘位置。
这一行，真正是深入魔后。
期间的波折和意外不必细表，这样一行凶残的凶残古怪的古怪，勉强算是顺利到达。
用了整整二百年的时光。
夜溪唏嘘，二百年呢，放在母星上，人活人死好几代了，可在这，却只是个赶路的时间，仙途用“漫长”来形容还不够，得再加一个“加长”。
不过，自己是不闭关的，这里的人拿闭关当睡觉，几十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年，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他们会觉得时间紧迫吧。
比如说——
空空：“诶？就到了？”
苍枝，萧宝宝，金锋，食小二，王子燎，明禅，容无双，慕离，皆是才睡醒的样子。
夜溪忍不住呵呵翻白眼。
小宫殿里多的是修炼用的极品资源，一路上，这九个不是在空间里修炼，就是在飞行魔楼里修炼，便是遇到危险也只是轮流着出来打卡，偶尔的醒来跟她说几句又去闭关。
没良心。
但夜溪也清楚，在这个世界，只有快速提升修为才能保障生命，前头他们去的地方可是前所未有的凶险，他们不想给大家拖后腿。
而无归凤屠和吞天火宝，因为境界压制的原因，不宜再吸灵力，除了进剑意空间其余时间皆在外头。
也就是说，一直坚守在外的，只有夜王。
夜溪倒也不寂寞，一路上写字练琴，琴已经能简单弹个短小的曲子，再继续的话，手指和琴弦都跟僵硬的冰块似的。而字的进展可谓惊喜，灭杀之字总共可以写二十个，破除之字可以写十个，剑之字，竟能写五十个！
夜溪觉得这可能与浩然正气剑法有关。
一开始炼这个不过是答应了穆昀自然要做，也是写字练琴之余的消遣，可一年两年三年十年后，每当使起这套剑法，剑招运行间，总觉得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新生，磅礴，向上，无悔的奇妙感觉。
这简直太...惊悚了！
特么的她是丧尸啊！丧尸的王啊！
这是丧尸该有的感觉吗？
有这种感觉的第一时间，夜溪立即连线竹子，哀嚎着救命。
跟感染了丧尸病毒的普通人似的。
许是她真的心慌，竹子没怼她，静静等她嚎完，道了句：“跟我好好讲讲你的身份。”
夜溪一顿之后，没犹豫，把自己人变丧尸的事情说来。
自己有什么能瞒过竹子的？晶核都在对方雪亮目光下呢。以前竹子说要给自己解心结，说等着自己主动交待，她心知这是竹子尊重自己，若他真想知道，她能抵挡？
只是说了大概，自己的私生活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但以竹子的聪明，也能推测个差不多吧？
“哦，原来如此，为何你认为丧尸是见不得阳光的阴暗物种？”竹子声音淡淡。
夜溪下意识道：“丧尸就是见不得阳光啊，阳光一晒，丧尸就会行动迟缓，反应变慢，甚至受伤...”
“那后头呢？你的描述中，丧尸升级后已经不再惧怕阳光和白昼。”
“但是，丧尸还是不喜欢阳光。”
“呵呵。”
久久没有声音。
夜溪等半天，烦躁：“喂，你说句话啊。”
竹子说话了：“为什么你叫你丧尸？这个名字不好听。”
半天没说话就是想这个？
夜溪抓狂：“大家都是这么叫的！一个名字而已——”
“不是，是人族这么叫的。”
夜溪一滞。
竹子平静道：“人族叫妖族妖邪，叫魔族魔怪，但妖族和魔族不会这么叫自己。”
“...”
“所以，你一直在用别人的评价钉死自己，这个别人，正好是你的敌人。”
“你是多看不起自己吗？”
“愚蠢。”
夜溪心里涩拉拉的疼：“可是，丧——我们的诞生，我们的模样...”
手指抚上脸颊，指腹下的滑腻并不能让她忘记当初神智初醒她在图书馆落地玻璃里看到自己模样的绝望。
青白，扭曲，写满进食欲和暴躁。
闭了眼。
竹子：“你是不是傻？不如你去弄个才生下来的婴儿放到大太阳下晒。”
夜溪睁开眼，茫然。
“再去弄个一岁的，两岁的，三岁的...都扔大太阳下去试试。”
“你——的意思...”
竹子：“蠢货。你们是一个新族类，初生阶段必要一点一点适应外部环境。”
如碟破蛹。
“你的意思——”夜溪眼里明明暗暗。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蠢啊。人族才生下来的样子你没见过？”
夜溪噗嗤一声：“很丑。”
竹子叹息：“当局者迷。”
夜溪催促：“你给我说说呗。”
心底翻腾，迷雾涌动，需要一只大手，一推，就会散去。
“虽然你跟我说的不详细，但我大概推测的出。”
“你们那里灵智高的只有人族，人族日益壮大，狂妄无知，损及天地。天地自保，清洁自身。人族大量死亡，诞生新族类。你就是新族类啊。”
笨蛋。
“且你是新族类的王。你该带领你的族人铲除恶瘤，重整天地，恢复秩序，安抚百族。”
“简言之，你就是你们族类的红日，你们族类就是你们那方天地的红日。”
“浩然正气剑法契合了你的身份啊。”
夜溪眨眼，是这样吗？身在局中，身在末世，怎会想这些？可跳出来了，参照这边的道法自然，似乎——就是这样！
忽然眼睛发酸。
竹子呵呵：“所以，身负重任的你——逃了？”
猛的将头埋在膝盖间，夜溪抱着腿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