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精神力屏障么，果然。”
沙绫玉自己还在怀疑，风修竹却似乎已经肯定了。他再次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沙丁鱼，你知道么？目前已知的星际文明，大大小小的、走出了起源星的智慧种族超过万个。像我这样达到了二阶顶峰的进化者，少说也有几十万。然而，达到了三阶‘超脱’境界，彻底不再需要灵源的强者，就是算上那些离开了自己种族的，也不超过五百个。”
沙绫玉张口结舌。
她不知道风修竹为什么提起这个。
再说了，二阶三阶，听起来就挺遥远——他之前说过吧？十级是一个大阶段。
但是，那广阔的世界、悬殊的人数比例，还是让她震惊。
“绝大部分进化者都无法越过这个天堑。但在这几百个三阶的超脱者之中，九成以上，曾是灵潮之子。而这九成之中，又有七成以上，不是元素异能者。”
“咦？”
“元素异能往往更适合战斗，但也往往过于单纯，容易被克制。在三阶以下不管胜负都更容易，但更不容易跨过那道天堑。而你呢，只要你能活下去，那距离彼岸就已经比所有人都近了。”
难得的，沙绫玉从风修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羡慕的意思。
虽然还很遥远，可既然他已经是二阶巅峰，想来也已经困扰于那所谓的“天堑”有一段时间了？
可就算是能想明白这个，沙绫玉依然有些困惑——因为她不可能真正理解。
“算了，这是题外话。”风修竹摇摇头，金色的竖瞳中出现了几分明显的自嘲意味。
“但也并非全无意义——海盗团肯定更乐意看到一个元素系的灵潮之子。不但这样的灵潮之子更容易被针对。二阶的进化型异能也会更单纯。而灵潮之子的二阶变化，是会影响整个种族的。一旦灵潮之子是元素系，整个种族都很难出现强大而多变的进化异能。不过，对同盟来说，哪种灵潮之子比较‘合适’就难说了。全看他们派出来的是哪些家伙。”
这次。大概是终于切关己身，而且她也更接受了“灵潮之子”这个倒霉身份的缘故，这次沙绫玉居然一听就懂，“你是说栽给褚家兴？”
“没错。”
风修竹愉快的又摇了摇尾巴尖，“这次不只是你的事情了。让我吃了这个亏，总得讨回来。”
沙绫玉无语的看着他——
以你的等级。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
不过，褚家兴本来就已经是人奸了。如果让他来背“黑锅”……
沙绫玉表示毫无压力！
但是……
“怎么栽？”
“我把他弄个重伤，你再让星痕影响他一次，救他一命。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可以做到了。”
就是说。要慢慢折磨的意思吗？
可是……
沙绫玉算了下，“五级，到十二级。等级高了，晋级就没以前那么容易了吧？我怎么觉得他会挺愉快的接受外星人的关注然后风光好一段时间？”
“那倒是。”风修竹认可，“所以要不要接受这个提议，看你自己。”
沙绫玉想想，“天堂到地狱吗？这也不差了。而且比起这个，确实是我自己脱离外星人的关注比较重要吧？”
“那就走吧。”风修竹散开蛇阵。示意可以走了。
见沙绫玉的目光跟着他的尾巴转，他也有些无奈，“我要是现在变回人身。你没关系吗？何况那样的话，我的实力也要降。接下来的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沙绫玉没有反对。
因为她注意到风修竹的“行李”似乎不见了。但她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没有多想。
因为她注意到另一个问题，“栽给褚家兴，然后呢？”
沙绫玉毫无心理压力的问，“总有下一步吧？”
“你和你的父母就只好跑路了。”风修竹笃定的说。
沙绫玉无语。
风修竹露出几分忧虑之色，“我会保护你。去找人类现在的高层，还有同盟的人。跟着这股灵潮的星际异兽并不强大。还不至于让海盗团无法分神。所以同盟肯定已经就近来人了。你总得去接触他们。然后看你自己的决定。”
自己的决定。
沙绫玉将这个词咀嚼了一下，她快步走到了风修竹的身边。
他手中的珠子十分明亮。足以让她看清他的表情。更何况，因为换成了蛇尾，他稍稍降了高度，基本和她并肩了。
“然后我自己决定是和外星人联姻还是找个人类嫁了？”
风修竹无语。
“我不知道你祖母怎么样，但我可管不住自己关注这个。”沙绫玉诚实的说，“我只是普通女人，而且在见识过褚家兴那个混蛋以后，我大概变得任性了。让我拼命去做什么可以，但要我嫁给不喜欢的人，绝对不行。”
“……这可不是人类中普通女人会做的选择。”
沙绫玉嘴角一抽，“你想说只有小三小四才会打着真爱的名号不管责任吗？”
风修竹的尾巴滑了下。
幸而他这会儿也本来就是在滑行，所以上身只是歪了歪。
——他不记得“见识过褚家兴这个混蛋的沙绫玉”有这么令人无语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风修竹又叹气了。
他自己都觉得，这半天来叹气的次数，比之前几百年加起来都多。
“可是你总得见过、体会过，才能决定什么。”
沙绫玉不吭声了。
这是事实。
什么引领进化、种族大事什么的，她还没有真实感。哪怕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三阶异能者可以护住一个种族吗？”过了一会儿，沙绫玉又问。
他们在一路往上走，可她顾不得这个。
“可以。但那需要很长的时间。”
“你说我很有潜力。”
风修竹无奈的停了下来。“沙绫玉……”
“好吧我得先真的明白了再说。”沙绫玉立刻这么说，“但这个思路明明是你提供给我的。”
这次风修竹无语了。
幸而……
“你愿意被背着还是被抱着？这么高你没法把自己提上去。”
沙绫玉看他半晌，然后垂下眼帘看地面。
当然，这片“悬崖”少说也有几十米高，而且陡峭无比。她自己上不去。但是……
之前明明发生了那种事。哪怕是傻事吧。哪怕她自己都没想到。可已经发生了。难道他会相信这是战友之情吗？他却一直转移话题、避而不谈。
因为她已经是什么灵潮之子，而他的娲皇族不可能回到地球来帮助人类？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沙绫玉觉得自己非弄清楚不可。
否则太冤了！
就算那时候她刚觉得痛就失去意识了。可从结果来看，她可不仅仅是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沙绫玉蓦然抬头，她这辈子的前二十几年从没想过自己有遭一日会问出这种话来。但她确实是说了，有点儿不受控制的——
“你愿意娶我吗？”
这是第一次。她把他给弄得呆住了。
“啪嗒”一声，夜明珠滚到了地面上。显见他有多么惊愕。
沙绫玉恼羞成怒。可惜她到底没有化身野蛮女友的潜力，只是脸涨得通红。
“好。”风修竹简单回答。
“……可我不是在求婚！”
“我知道。”风修竹笑了，但这笑容随即收敛，他的手上又凭空出现了一颗夜明珠。“但我希望你一年后再来问我这个问题。灵潮之子担起种族的责任，可就算是我，也不能肯定到底会是什么责任。”
沙绫玉的嘴角抽了抽，“……我不会再问了。”
“那时候我告诉你我为星痕而来，你问我的第二个问题，是问灵潮怎么回事。”风修竹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提起了出发前的事——
“显然褚家兴的事情，没有抹掉你的责任感。所以我不希望你现在决定，沙丁鱼。我相信你会执行下去。如果决定了的话。但那样的话，日后后悔的概率也就大了很多。我不希望你后悔。”
沙绫玉沉默了。
倒不是因为风修竹说不希望她后悔。
扪心自问，她忽然这样焦急。似乎也不只是因为风修竹避而不谈的缘故。忽然担上了听着似乎很可怕的责任，还有未来，她在害怕。所以才迫切的想抓住什么。
可不管风修竹到底有情无情，现在她要是想绑住他的话，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沉默间，她忽然发现自己腾空而起。
本来还问她想要什么姿势的风修竹这会儿倒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再下一瞬。她发现自己一扭头居然能看见越来越远的地面！
哪怕有过将自己提起来的经历，得说这似乎也够惊悚的。
而且。就算原本也有过这样的姿势，目前似乎也完全不同了。
“你让我一年以后问。那这明明犯规！”风修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沙绫玉却忽然有点愤愤。
“为什么？”
“这明明是色诱吧！”
忽然，一截银色的、光滑的尾巴尖探到了她的面前，“这样？”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沙绫玉发现，是因为经历过了生死，还是因为问出了那个大胆的问题？她的性格，好像一下子就有了改变。以前完全不会想到要说的话，居然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还有，做特工的人都会轻易答应娶女人的吗？”
风修竹忽然低头看她一眼，挑眉，金色的竖瞳似乎让他多了原本并不具备的飞扬傲气，“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做特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