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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力缓缓渡入已经开始发胀的花骨朵之中。

嘭,嘭嘭,嘭嘭嘭。

轻微的碰撞声。

从里面传了出来。

微弱的生命气息,在小小的花心之中孕育而成。

熟悉的气息,尽管只有丝丝缕缕从中泄出来。

但也足够让元辛碎心神震颤。

真的是念念。

他将那几缕气息完全的包裹好。

死死压着不让气息散发出去。

不然那该死的钟就被撞响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念念回来了。

可现在的殷念,即便元辛碎不用精神力感知,都能知道,她非常的脆弱。

她的复生正在最关键的阶段,虽然元辛碎并不知道她到底在那个时空自己一个人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会跑到神花身上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赌上所有,保护好这个时期的念念。

就好像当时刚出世的小核心一样。

不。

她比小核心还要脆弱的多。

至少天地核心诞生的时候。

不像殷念这样。

只有一缕残魂。

这一缕残魂,还是靠着神花的神力供养,再加上这阴阳河里的能量一点点孕养才得到如今这样的复生。

元辛碎抿唇。

精神力细密的包裹在花苞旁边。

很快,花苞上出现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花瓣外层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缝。

而裂缝中央。

元辛碎听见了细弱的心跳声。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元辛碎将自己的精神力贴到了那一缕金色的裂缝之中。

瞬间!

元辛碎脑海中多出了无数记忆。

那并不是她想要的,他还要守着殷念复生,哪儿有空看这些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元辛碎大惊失色就要用精神力强行破开这些记忆。

直到……直到他在记忆中,看见了殷念的脸。

还有,小核心,不,是长大了的天地核心的脸。

他看见了,殷念第一次和天地核心遇到的时候。

天地核心将水珠猛地喷到殷念的脸上。

殷念被吓了一跳。

水珠收了回去,和殷念曾经经历的过程一样。

但!

这大概是天地核心的记忆。

从他的记忆里来看,完全就是另外一种模样。

只见天地核心收回去的那水珠之中。

竟然有一丝殷念的神魂。

很细很细,比蛛丝还要纤细。

天地核心甚至担心她疼,分割她的精神力时,温柔到让殷念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只觉得自己是被水打湿了。

他看见天地核心将这一缕细细的神魂。

孕养在了浓重的黑雾之中。

当时的天地核心已经越来越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翻滚的恶源。

明明知道这只是记忆。

可当元辛碎看见他将念念的一缕神魂直接放进恶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果不其然!

不用多少时间,那些恶源就已经将殷念的那一缕神魂死死缠绕上了。

但天地核心并不在意。

他甚至将裹着那一缕神魂的恶源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心脏处,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

只要他不死。

那么这一缕神魂就一定会一直被缠裹着。

元辛碎皱起眉头,眼前的视线却突然一变。

他神情骤然紧张了起来。

是在堕化核心人生的最后时刻。

他的身体自然消散。

所有的不甘,怨恨,似乎也随之消散了。

可唯有心脏处的那一缕细丝。

飘飘荡荡的,钻了出来。

它长时间被恶源温养着,你说它是恶源吧,可它里面实实在在又有一个人的神魂。

但你说她属于殷念。

可它已经被恶源浸透了。

这一缕细丝就像是被孤立在了这个世界上,它不完全属于堕化核心,所以堕化核心走的时候,似乎也没能带上它。

黑丝飘飘荡荡无措的打了个结。

最后顺应自己的本心。

缠在了殷念的手腕上。

殷念对它说,失去了本体,它很快就会死的。

黑丝有些不解。

它更加绞紧了殷念的手腕。

她不就是它的本体吗?

她叨叨咕咕说什么呢?

天地核心切割走的那一缕神魂要不是他用自身恶源一直一直养着,早就已经因为失去本体消散了。

自然这时候,也不会生出什么神智。

就像是那些折枝生根的灵植,也不是折下来一段枝条,就能马上变成一棵参天大树的。

元辛碎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心。

他身体忍不住前倾了一些。

自从念念消失之后。

他几乎不能闲下来,他必须时时刻刻精神紧绷,不然他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中,他会不断的思考,不断的想,那一天,殷念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才会变成他看见的那个样子。

他想,他就快要看见了。

元辛碎一点点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可面前的场景却突然像是断片了一样。

骤然消失。

“怎么……”

纵然沉稳如元辛碎,也忍不住要骂出声。

可下一刻。

他看见了天地核心的脸。

元辛碎面前沉住气。

吞回了要骂出声的话。

这是在天地核心还未堕化的时候。

甚至是在取走殷念的神魂之前。

因为在天地核心的身边,元辛碎看见了一株郁郁葱葱的天地之树,那是母树,母树看起来比元辛碎认识的青嫩多了。

应当是在母树的巅峰时期。

“核心,你在做什么?”

母树正坐在天地核心旁边,她就坐在分叉的树枝上,双腿在风中勾着一晃一晃。

天地核心蹲在地上。

两只手在土中刨动着。

只见天地核心用一种非常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态度。

将一颗圆溜溜的种子埋了下去。

母树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睛,“你在种花?”

天地核心笑了笑:“是。”

母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鲜活的要命,“那一定是一朵很漂亮的花!”

毕竟是创世神亲手种下的花!

谁知道天地核心却笑了笑,“不,一开始或许不会很漂亮。”

“缺少灵魂的花,兴许一开始的样子,会有点张牙舞爪。”

“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

母树挑眉,“缺少灵魂的花?那您种它干什么?”

天地核心怜爱的割开了自己的指尖。

用鲜血浇灌种子。

“为了,守护我的子民。”

殷念。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子民。

这朵花慢慢的发芽,抽长身体。

确实变成了摇摇扭扭的样子。

没有灵魂认知的小神花,又十分稚嫩,日日不是撞到了这里,就是磕到了那里,好在它只生活在堕化核心的身边,没人知道它也没人敢招惹它。

神花一日日的长大。

而每一日,天地核心都会用自己的鲜血来浇灌它。

没有灵魂的身躯变得越来越强大,神花也不会产生‘我是谁’这样的疑惑。

日日都在天地核心身边过的十分开心。

当神花长得和天地核心人形一样高时,天地核心对它说:“你该走了,远离我。”

小神花扭动脑袋。

它当然不会伤心,哪怕它已经和天地核心共同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它却展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

大概是不知道好坏,所以也没有恐惧的感情。

它竟然还敢冲创世神‘亮爪子’。

天地核心将它的‘驱逐’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喃喃:“你这样可不行啊。”

没有灵魂的神躯。

就像是一块肥肉,等着人来上门来夺取。

元辛碎看见堕化核心将一根手指压在了小神花的花盘上。

没有灵魂。

但是可以刻印规则。

“从现在开始,你要尽可能的避开人群。”

他轻声说,“赶走一切对你有危害的入侵者。”

“你会喜欢大地,阳光。”

“大地会给予你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教会小神花‘避开人群’。

却也没有让它畏惧人群。

小神花呆呆的转过身。

按照他梳理好的规则秩序,找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元辛碎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没有灵魂的神花,有的时候做事却并不完全的横冲直撞,而是有规律可循。

比如趋利避害。

他和殷念都以为那是作为生灵的本能。

但其实神花也算不上生灵,它是承载天地核心一部分神力的躯壳。

他们看见的并不是神花的本能,而是天地核心早就在它身上留下的生存秩序。

大概是天地核心,不希望在自己出事之前。

神花先出事。

神花,是他留给殷念的最后一道保障。

可为什么?

元辛碎皱起眉头,难不成他也知道殷念会有牺牲自己的一天?

他从哪里看见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推测到殷念会牺牲的?”

寒毛直竖,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让元辛碎抬眸。

刚才还在记忆幻境之中,规规矩矩的照着经历的一切呈现记忆的天地核心虚影,突然看向了元辛碎问出了这句话。

他看见了他。

元辛碎下意识调动了精神力。

在精神力即将撕裂这一处记忆幻境的时候。

他听见天地核心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我不需要推测。”

“为所有人牺牲。”

“是创造神的宿命。”

“她答应过我,她不做神,也说了,大家并不需要神明。”

“可做不做神,这并不是她能控制的。”

“当她比别人都优秀,比别人都承担的更多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了。”

堕化核心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你是为了念念,才创造了神花。”元辛碎沉声问道。

天地核心笑了笑,“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这么说。”

“神明惯会权衡利弊,有的时候会显得异常冷漠,你在小母树身上应该已经看清楚了这一点。”

天地核心往前走了两步。

他离元辛碎有些近,但元辛碎的眼神没有变过。

他随时警惕着它。

谁知道这是天地核心。

还是堕化核心呢?

“我不会放任这么一个优秀的子民死去。”

“对我来说,就算那些平庸的凡人,死去一万,十万,一百万,一千万个,那也比不上殷念一个人活下来更重要。”

“殷念不能死。”

“于私,我不希望他死,怎么?”天地核心笑起来,一双瞳仁尤其黑,看起来有些像堕化后的他,“作为神明,我还不能决定我想让谁活着了吗?”

元辛碎脸色紧绷绷的。

天地核心大概是觉得没意思,说完摆摆手,“于工,殷念就更不能死了。”

“只要她在。”

“这个新生的世界,至少能维持千万年的和平。”

“这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死了,你们这些剩下的人里,没有一个能像她一样,震慑住那些存着异心的人。”

“元辛碎想必你也清楚。”

“从我第一次碰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实力有余,可心中容不下太多人,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者。”

“那个叫阮倾妘的,格局,手段,都不错,可她将自己的学院看的太重,不用说完全的公正,连勉强过得去的公正都不会有。”

“剩下那些人,不管是性格也好,还是实力也好。”

“都不能让所有人信服。”

“所以殷念自然不能死。”

他不需要占卜。

他知道成为神明的那一刻。

就注定了她不得善终的结局。

“我原本也以为,兴许我的悲剧不会重现在她身上。”

“又或者等到殷念必须要走向灭亡的那一日。”

“这一缕神魂也已经随着我的离开消散了。”

他虽然是神,但也预测不了所有。

只能说。

他尽力了。

“她比我有福气。”

天地核心的声音逐渐随着身形一起消散,“至少,她往后不会是一个人。”

元辛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念念……要醒了!

他的消散等于是缠绕在殷念神魂上那一缕意识也要消散了。

没有了黑雾的干扰,有了神花神力的温养。

念念肯定!

他迫不及待的要转身离开这个幻境。

但下一刻。

她就听见天地核心叹息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很浅的笑意。

“你想知道那天,在山洞里,殷念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元辛碎豁然扭头。

“我不告诉你。”

“殷念说了。”

“那一天的经历,谁都不能告诉。”

“是秘密哦。”

元辛碎脸色骤然发黑。

可一眨眼的功夫。

幻境已经开始崩塌。

强光刺目。

他被刺激的双眼湿润。

可他想要强行睁开眼睛的时候。

面前却覆盖上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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