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采蘩也该和您说声告别了。此后一别难聚，采蘩只愿范上校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她对着范曾离说。
眼角已是泛起了泪花。
范曾离看着这个女人。初见她时，她羞怯的像一朵含苞娇羞的荷花，可如今他才算是真正的了解了她。
采蘩的父亲为了掩护范曾离被抓去活活刑讯逼死，采蘩带着范曾离在后山里躲了三天三夜，才出来就要办理父亲的丧事。
来接范曾离的副卫上前一步，道：“上校，该走了。”
范曾离深吸一口气，手一挥：“你先退下。”
“是。”副卫恭敬退向身后。
“采蘩，你今天很美。”范曾离终究还是说了。
采蘩穿着他送她的旗袍，站在江南古朴的药铺前，像高洁的百合花。她耳垂边的耳坠随着她身体的颤动微微摇晃，她的嘴唇都在抖动，可她还是挤出一丝微笑。
“谢谢你，范上校。”
“你自己多保重，有困难一定要找我。”范上校神情凝重。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给这家人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宁愿从来没有见过采蘩。
采蘩点头。
可她知道，炮火连天的年代连封家书都难以传达，何况是传给日理万机的上校。她凝视着这个男人的脸，转过脸去。
范曾离转身，蹬马。马儿嘶叫一声，随即被范曾离制服。
采蘩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在夕阳中似乎离她很远很远。她捂住嘴巴，无声哭泣。
范曾离再没回头看她一眼。
这一别，便是永生。
镜头拉近。
陈燃哭的像个孩子。她紧紧捂住嘴巴，眼眶通红，眼泪像是止不住的雨水无声地蔓延。她望着那个窄窄的小巷，人影已经没了，可她的视线就这么黏着了。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家人，她爱的男人，还有这片曾经宁静的家园。
采蘩看着天空，走出去。
她细细的鞋跟踩在青石板上。
半晌。
蹲下身子，把脚上半高的鞋跟脱下，甩到一边。
萧林默此时已经到了方歌阳身边。
他还是刚才的装束。只不过帽子摘下，夹在腋下。手插在兜里，萧林默居高临下盯着监视器。
“这段没有。”他说。
“嘘。”方歌阳蹙眉，似是不满意他说话。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看着镜头里那纤弱的身影缓缓躺下。
萧林默一时也惊呆了。
他抬起视线。
陈燃已经躺在了冰凉的石板上。
她抬头望着狭窄一线的天空。眼里的那抹狞红渐渐消失，泪渍干涸，黏在她白皙的脸上，看起来有一种凌乱的美。
红色的云彩挂在天空。
周围的一切都静下来。
她的眼神从痛苦缓缓转变为淡漠。
是那种失去一切，最后连灵魂都被抽走的冷漠。
“卡——”
方歌阳从小马扎上起身，说：“陈燃，你别动。”
萧林默看着方歌阳激动地跑过去，对着躺在石板上的陈燃说了几句，接着又转头说，“咱们来个特景，大家把设备准备下……陈燃，OK吗？”
陈燃眨了眨眼睛，说：“好。”
萧林默看着大家都忙活着去搭仪器去了，方歌阳走回来，把刚才拍摄的又倒回去看了一遍。
无人问津的陈燃躺在石板上，一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