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研抱住陈燃。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滴落下来，落在厉研的脖颈。他的衬衣濡湿，只是怀里的人哭的太过肝肠寸断，厉研动都不敢动。
陈燃的手紧紧揪住厉研的后背，衬衣被她揪的皱巴巴的。
厉研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像是一把电钻不停地钻入他的肌肤……他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黄莺儿，不可能自杀……前一段时间，她跟我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很开心。”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脑海中浮现黄莺儿那时的笑颜，只是没有想到才短短的时日，这鲜活的人就再也消失不见了。
陈燃想不通。
厉研将她的手拉离他的后背，他盯着陈燃的眼睛，说：“别担心，警方会查明一切。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她点了点头。
厉研拉住陈燃睡下，他轻声说：“小何过来了，我让她帮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这么说着，就见陈燃的眼睛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像是在说话。
他走出去。
小何在外面焦急地等着，见到厉研出来，说：“燃姐怎么样了？”
“你去帮她换衣服吧。”厉研抬了下眼，示意小何进去。
她刚进去，厉研就转头，他看到了放在地上的礼物，还有被踩烂的小雏菊。他弯下身子，拾起礼物，还有那束可怜的小雏菊，走过去，把这两样东西都扔到垃圾桶里。
厉研看向电视。
报道沸沸扬扬，好像把全社会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了。然而，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新闻将这则自杀新闻掩盖……人们都是短时记忆的动物，只有真正痛心的人才永远不会忘记。
厉研侧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陈燃，怕是要伤心很久了。
……
她靠在窗边。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很轻。
陈燃转了下头，见到来人是厉研，嘴角一动，“又买了新鲜的花？”
“嗯。”厉研把花插入瓶子中，看着陈燃，“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他走过去，见到陈燃在看楼下。那是一个小操场，有几个小孩子在踢足球。
厉研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还好，没有冒虚汗了。”
“我想出院，每天闷在这里太无聊了。”陈燃正说着，就听到厉研眼神一闪，她问怎么了。厉研看着陈燃，认真说：“有两位警察想见你一面。”
陈燃的手抽出来，厉研顿觉掌心空落落的。
她嘲讽地笑了下：“不是都说她是自己跳楼的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难道不是吗？
厉研看着她，说：“见见吧，万一有重要的事情呢？”他看着陈燃，认真说。
陈燃这才点头。警察从外面进来，见到陈燃都是一愣。她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整个人就像一片纸片似的，靠在窗口，微风吹拂过来，头发跟着飘起来……仿佛随时要从窗口栽下去似的。
一位警察犹豫了下，说：“陈燃小姐，你坐过来，我们好好聊聊。”
陈燃动了下嘴角：“我不会跳下去的。”
在知道莺儿到底是为什么跳下去之前，陈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位年长的警察说：“陈燃，你在事情发生前几天有见过黄莺儿吗？”
陈燃走过来，坐下，略思索，说：“我腰受伤住院，莺儿来看过我。”
“她当时有没有什么异样？”
陈燃楞了几秒，才说：“没有……只是人瘦了很多，但是我们这行的基本上都要为角色塑形，莺儿也说是为了角色。”
“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陈燃摇了下头。
另一边记录的警察抬头看了陈燃一眼，年长的警官开口道：“我们在黄莺儿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一封信……是留给你的。”
陈燃诧异地看着他们。
“信的内容我们已经看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这么说着，记录的警察放下手里的笔，从公文袋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递给陈燃。
陈燃打开，在他的指示下点开一个文档。
里面，是长长的一段话。
陈燃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她按住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看下去。
陈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多么俗套的台词啊，像是八点档电视连续剧剧情一般，陈燃却忍不住红了眼睛。
“我很抱歉，当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知道我伤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爱我的所有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对你造成的伤害会有多少……但在这里，我还是无耻地说出，在我走后，请你照顾我的父母，好吗？他们只有我这个女儿，但我很开心，今后他们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你聪明，坚强，比我有勇气……这些，都是我羡慕的。我知道你今后会越来越好，我也希望你越来越好……”
陈燃手紧紧按在膝盖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警官说：“人在意识紧张的时候，总是很难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很显然，黄莺儿就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们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么巨大的压力？”
陈燃咬了下牙，说：“我们这样的艺人每天面对的压力都很多，警官，你所说的压力应该就是指这个吧。”
他看着陈燃，动了动嘴唇：“我们查到，黄莺儿在最近这段时间去看了心理医生。”
陈燃闭了闭眼睛。
这所谓的心理医生，或许并没有解开黄莺儿的心结。
陈燃睁开眼睛，定神看着警官：“没有问到什么吗？”
“没有。”警官摇了摇头，就算是有他也不会透露给陈燃。但可惜，是真的没有。医生有他的职业操守，治疗的具体内容他不愿透露，只是说和这次的案件无关。黄莺儿来看医生，最重要的还是演戏上的压力。
到这里，案件线索被掐断。
他们无奈，只好找上还在住院的陈燃。
这个出现在现场，看着黄莺儿的尸体昏厥的女人。
张警官看着陈燃。她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嘴唇干涸，脸颊苍白的像是涂了一层白色的粉，只是那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似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陈燃还有事情没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