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低头，视线和丁宁平视。
“丁宁，你最好告诉我，不然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陈燃的眼神在一瞬间变的犀利，这变化让丁宁脸色一变。
她说：“你不会拿我怎么样，陈燃，我了解你。”
“是，我是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答应厉研，进入环影。我很想知道，我现在的身份进入环影，到底环影是会继续捧你，还是转而捧我。”
陈燃盯着丁宁的脸，笑了：“我现在仔细看着你，觉得我们好像是有几分相似。但是丁宁，你比我出道早那么多年，你现在已经逐渐走下坡路，而我才是能给环影带来更多利益的人。”
丁宁闭了闭眼睛。
她很清楚，陈燃说的就是事实。甚至黎昕抛弃她，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陈燃，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把我替代掉。花谢花开，很是平常。总有一天，也会有新人把你的位子踢掉，然后稳稳地坐在你的位子上。”
说着，丁宁的左眼流下一滴泪水。
“我记得我站在他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他打量了我许多……然后，说，丁宁，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潜力。就是这句话，我这么多年一直不断奋斗，他给了我许多，我现在已经有足够后半辈子挥霍的财富，但是我仍然不满意。陈燃，我的胃口已经被他撑大了……我想要的更多，更多。”
“欲壑难填。”陈燃看着她，冷冷说道。
“谁不是呢？在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不想红的。你的朋友黄莺儿难道不想红吗？如果她不想红，她怎么会来参加秦婉雪举办的派对，又怎么会死的那么惨。”
丁宁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表情淡淡，像是在说着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陈燃的身体仿佛被熔浆流淌过，她伸手，使劲掐住自己的胳膊。
“我知道和秦婉雪有关，但我想知道，是谁？”
“谁在这个圈子里有这么大的胆子，谁敢肆无忌惮欺负小艺人……陈燃，这个结果不难猜出，只是你一直不敢承认而已。因为你害怕知道，既然有那么多人知晓，却唯独瞒着你一个。”
丁宁笑出声音来。
在静僻的小路上，周围没有一个人。
丁宁躺在路上，就像一个疯子一般哈哈大笑。
“你说有多少人包庇啊？在他们的心里，黄莺儿一个人的命怎么比的上那人的一根手指头！他们自然是包庇，而且是互相包庇。”
丁宁伸出一只手，在陈燃面前晃了晃。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这就是答案啊！凶手，帮凶，包庇者！”丁宁低头，斜着脖子看着陈燃脸上的表情，摇了摇头，“你说，你该恨哪一个呢？”
“耿乐。”陈燃眼里充满恨意，她咬牙说，“他才是罪魁祸首。”
丁宁摇头，看着陈燃，轻声说：“你以为黄莺儿是第一个吗？”她嘴角露出惨淡的笑，“在她之前，还有很多，很多，只不过想不开，傻到透顶的就是她一个而已。我还听说，那天带黄莺儿过来的人可是她的男朋友……被自己的男朋友背叛，这才是最让人痛心的地方。”
“陈燃，既然我已经说出来了，不妨告诉你更多。那场局，是秦婉雪特地布置的，她要的不是别的，只是你的一点点伤心而已，只是你的一点点懊悔而已。”
“她那样的人，就是一个疯子，我们这些正常人，轻易招惹不得的。”
陈燃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你哭了？”丁宁挑眉，看着陈燃。
陈燃拿开手，一张干净的脸对着丁宁。
“你告诉我的这些，我不会轻易相信的。”陈燃站起来，拨出一个号码。
“你是找人来接我吗？”丁宁笑了笑，“陈燃，你明明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不安好心，你为什么还要让人来接我呢？”
因为她的这番话，陈燃本来已经安定幸福的生活就要被破坏。
她是故意的。比狠，秦婉雪又算的了什么？
丁宁看着陈燃，嘴角的笑淡下来。
“丁宁，这算的上是我第一次帮你，也会是最后一次。”陈燃眼睛如灰一般黑暗，她微微弯腰，在丁宁面前说，“从今以后，我们是对手，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你们欠我的，一一讨回来。”
陈燃觉得自己浑身发抖。
她缓缓往小路那头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出租车，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只是陈燃清楚，本来还可以抵抗的感冒突然突破了防线，侵入她的身躯。
她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她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前世的所有，于昨天的陈燃不过是浮光掠影，她已经打算放下，已经打算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莺儿是代她受过，本来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陈燃。
那个冬天，她在公寓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死亡的过程很漫长。
陈燃躺在沙发旁，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想着比自己早些离世的奶奶，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这个世界欠她太多，她那么努力，那么认真，那么地在人前卑微，可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是被践踏，是被羞辱。
莺儿走之前，是不是也遭遇过这些。
陈燃把被子掀开。
她猛地从床上起身，走进浴室，洗脸。
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真的是如鬼魅一般。陈燃拿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找到扔在外面桌子上的手机。
短短的时间，已经有好几条短信进来。
短短的时间，世界已经在陈燃面前崩塌。
她倒吸一口气，点开。
经纪人发来了航班信息。
厉研问她在哪里，酒店客房里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雪莱问，可以和她一起约着去逛街吗？
陈燃摇头。
可真热闹啊。
可是现在，她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她希望自己是一只蜗牛，可以蜷缩在自己小小的天地里。
“不行的，陈燃。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能靠你自己，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