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乐越说越不对劲，陈燃直接喝道：“放我下来！”
司机并不敢停，陈燃站起来，就要跳下去。
耿乐伸手，捉住陈燃的手，低声道：“你真的疯了！停车！”
司机这才停下来。
陈燃跳下去，径直往前走去。
她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见到耿乐就站在外面。
陈燃笑了笑：“怎么，耿总还在等我呢？”
“可不是，既然黎总已经把你交给我，我总是要好好照顾你的，对吧？”耿乐笑了笑，“陈燃，有没有兴趣一起吃饭呢？”
“吃饭就算了吧，我一点都不饿。”
陈燃直接掠过他，拿了自己的包就往前走去。
陈燃这样做，耿乐倒是没有生气，直接跟在陈燃身后。
他今天心情很好，有这个兴趣陪着陈燃耗下去。
耿乐不紧不慢地跟着陈燃，他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和陈燃介绍附近好吃的地方。陈燃转身，瞧着耿乐嬉皮笑脸的模样，说：“耿总，我挑一家店，你敢去吗？”
“总不会是黑店吧？”耿乐上前一步，瞅着陈燃的脸，仔细看了看，又说，“就算是被讹，看着你这张脸，我也心甘情愿了。”
陈燃呼出一口气，说：“不是什么你经常去的店，你要是愿意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耿乐点头，直接喊了一辆出租车，拉着陈燃上去。
“你带路就行。”
陈燃带着耿乐到了一家火锅店。里面人声鼎沸，走进去的时候，热气扑面而来。
陈燃走在前面，服务员上前来，她报了两个人，就和耿乐去一边的两人座坐着。
耿乐倒是不矫情，也没拿纸巾擦椅子，一屁股就坐下了。
陈燃楞了楞。
她记得自己以前带萧林默来这种店的时候，他总是默不作声，却将椅子、桌子擦拭好几遍。那样有洁癖的萧林默，为了她，也愿意坐在这里，陪着她吃火锅。
想到这里，陈燃神情恍惚。
“在想什么？”耿乐倒了杯茶摆在陈燃面前，就听她说，“我以为你见到这样的地方会扭头就走。”
“哪里的话？”耿乐喝了一口滚烫的茶，说，“我又不是黎昕，吃饭没那么讲究。”他眯了眯眼睛，看着陈燃的双眼，轻声说，“你不会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吧？”
陈燃并未应声，耿乐又喝了一口茶，才道：“风餐露宿的，这样子安静地坐下来喝一口茶，吃锅热乎乎的火锅都是奢求。陈燃，我可一点都不嫌弃这里。”
若不是陈燃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或许陈燃会被他的表面所欺骗，甚至和他成为朋友。
她点的是骨头煲火锅，等汤翻滚上来，耿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陈燃低头，小口小口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她想起自己在资料上看到的那些，想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曾经在刀口上舔血，又经过了那么久的努力才爬到自己现在的位置。他付出的何其多，可他夺走的别人的东西又是何其多啊。陈燃浅浅微笑。
耿乐看着陈燃的脸，笑了笑：“其实看到你，想到了我的前女友。”
“你的前女友？”陈燃略一思索，说，“我都不知道是哪个。”
他交的女朋友那样多，陈燃自然不知道是哪个。只是，不会和萧林瑄的前女友一般，和陈燃长的很像吧。
陈燃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想着，她陈燃何德何能啊。
耿乐放下手里的筷子，难得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我的前女友只有一个，她们都不算。在我条件还不好的时候，没能好好对她，现在自然也没有机会补偿。”
“你要是看过我的资料，就应该知道在十二年前的一场街头火拼中，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陈燃当然知道。就是那场街头的厮杀，让耿乐失去了他的爱人。陈燃以为，像耿乐这样的人该是会很快忘记他的前女友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默默在心里记挂了那么久。
“你的性格，很像她。”耿乐轻轻呼出一口气，“婉雪的眼睛很像她，可可的嘴唇很像她……可是这么多年，我找了那么多个，却没有办法拼凑出最完整的她。”
“耿乐。”陈燃嘴唇微动，刚要说什么，可是那话到了喉咙这儿，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
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的女友是个什么样的人，陈燃一点都不清楚。这世界上的报应或许冥冥之中不是报应在自己身上，而是报应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
耿乐看着陈燃，却见她什么都不说了，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失望。
“陈燃，我多么希望你是她啊，这样我能够好好补偿她。她想要过的生活，我现在都能给她，可是她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甚至，他都不能好好安葬她，任由她的尸体躺在那肮脏的大街。
耿乐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陈燃只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她确定自己不会有任何的同情心。耿乐这样的人，从别人手里夺走的太多，也从陈燃手里夺走了她很好的朋友。她想着，要是耿乐没有做什么伤害莺儿的事情，她这一世会原谅她吗？
陈燃想了想，答案是否定。
她看着耿乐的头已经趴在桌子上，陈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她这才狠狠喝了一口酒，说：“你答应过我的，没有实现。耿乐，你让我过的很惨，很惨。”
他可以尽情地伤害她，但是却不能伤害她的奶奶。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献上自己的尊严，可是耿乐回应她的，却是耻辱和嘲笑。他没有兑现的，让陈燃永远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耿乐，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相信这一点。”陈燃眼里带了一丝狠意。
她站起来，转身。
“陈小姐，黎先生让我来接您。”男人毕恭毕敬的。
“不用，你把耿总送回去就行，我自己回去。”陈燃看着耿乐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