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点了点头，她看着萧林默，说：“燃姐她现在很难受，我不知道你现在进去看她，她会怎么样？”
她真的担心，萧林默的出现不但不会给陈燃带来一丝安慰，反而会给她增添烦恼。
萧林默看着小何担忧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刺激到她的。”
他怎么舍得呢？
萧林默咬牙，推开陈燃的房门。小何担忧地站在门口，她想，要是待会要是里面有什么声音，她就立马进去。想到这里，小何的心才安定些。
陈燃躺在床上，安静的像一个洋娃娃。
萧林默坐在床边，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安静的、苍白的、脆弱的……在回忆中，这样的陈燃总是少见的。她有的时候冷的像一块冰，有的时候会露出她的娇媚，唯独她只爱穿上她的盔甲，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
唯一能卸去她身上盔甲的，是她的奶奶。那位勇敢坚毅又慈善的女人，那位把陈燃独自抚养长大让萧林默敬佩爱戴的老人。
萧林默抬手，手指轻轻在空气中一点。他的手指只离陈燃一寸远，沿着她的脸部轮廓，缓缓滑下。
萧林默想起那时，在疗养院里，他坐在奶奶身边，给奶奶削苹果吃。奶奶笑的很开心，和他说着陈燃小时候的事情。那时，萧林默和陈燃的关系已经不好，奶奶好像是看出了什么，让萧林默多包容她的小燃。
萧林默动了动嘴唇，半晌，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陈燃却猛地睁开眼睛。
“萧林默。”她的声音有些虚弱，萧林默听到了，扯了扯嘴角，说，“我在这里。”
“我知道。”陈燃看着萧林默，眨了眨眼睛，她说，“奶奶走了。”
“陈燃。”萧林默将自己的掌心贴在陈燃的脸上。他的手本就不烫，可陈燃的脸更冰。他凑近，呼出的热气打在陈燃脸上。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是陈燃，奶奶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的好。”
陈燃点了点头，嘴角露出虚弱的笑：“我知道……我知道奶奶希望我过的好。她这一辈子过的太苦了，所以能早些离开，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可作为孙女，我总是不孝的，我没有好好照顾奶奶，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觉得自己做到了自己该做的。”
萧林默看着陈燃，她眼里的痛楚是那么的显而易见，萧林默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代替陈燃去承受这种痛苦，因为这种痛苦结结实实地捱在身上，是会让人在一夜之间倒下的。
“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萧林默看着陈燃，安慰道，“不管是莺儿，还是你奶奶，你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了，许多事情本就不在我们的预料之内。”
陈燃听着萧林默说的话，眼泪落下。
她看着萧林默，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别人做不到，我做的到。萧林默，你相信吗？我好像是能预知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我知道韩樱子会回国，知道你会和我分手……我甚至知道，奶奶可能捱不过这个冬季。”
萧林默看着陈燃，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他的手放在陈燃脸上，轻声说：“你是糊涂了。”
“我没有。”陈燃抬手，轻轻按住萧林默的手，“还有，这个冬天，我可能也会离开。”
她眼里落下一行泪，看着萧林默。
他身上的温度可真暖啊，让人觉得着迷。只要一沾上，陈燃其实很舍不得放手。好似前世都在眼前轮回一般。奶奶离开了，陈燃会完成接下去未完成的事情。而她和萧林默，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往后，萧林默会继续走他的康庄大道，事业有成，人生美满，可是她是要坠落在沼泽里的人啊。只是在掉下去的那一刻，总是不能这样白白地离开的。
萧林默看着陈燃，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样子不吉利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好。”陈燃看着萧林默，异常乖顺地说。她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笑了笑，“小瓜怎么样了，是不是越来越胖了？”
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
萧林默看着陈燃，笑道：“是啊，越来越胖了。你还记得你刚把它捡回来的时候吗，那么小的一只，睡在我腿上的时候真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可是现在，我都不让小瓜睡在我腿上了。”
陈燃笑出声音：“你可真小气啊。”
“我就是这样一个小气的人，陈燃，你不是不知道。”萧林默将脸贴在陈燃的脸上，轻声呢喃，“你刚离开我的时候，我都要疯掉了，你知道吗？”
他咬牙，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他鼻头酸涩的很，陈燃也是如此。幸好她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看不到萧林默的表情，不然他肯定是要嘲笑自己的。
“萧林默，这都是你活该。”陈燃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脸。
萧林默顺势拉住陈燃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吻了吻，就像从前的他们一般。
陈燃别过头去，说：“你快些离开吧，我想好好休息。”
“我在，你也能好好休息的。”萧林默那么坚持，这一次，不管陈燃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地放开陈燃的手。
陈燃摇头：“萧林默，你不能来看我，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假装听不到陈燃说的话，只是说：“我上次和你说过，我在做一个短片，现在已经快剪好了，想让你先看看，好不好？”
陈燃嘴唇都在颤抖，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萧……阿默，你的片子，一定很好看。”
“陈燃，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萧林默轻轻吻了吻陈燃的嘴唇，他尝到的是一片苦涩的滋味。陈燃的泪水让他的心都碎了。
萧林默这辈子少有后悔的事情，唯有那么轻易地离开陈燃这一件让他觉得追悔莫及。或许陈燃现在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都与当初结下的因有关。如果可以，萧林默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换回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