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定律。
物竞天择。人类社会是动物世界的升级版。在动物的世界里,只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动物能够随意捕杀弱者,并将自己优良的基因一代一代传承下来。
在黎昕的字典里,动物世界的准则就是他人生的准则,只要他不被敌人打倒,他就必须要将自己的敌人铲除,挫骨扬灰。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耿乐的罪证足够让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黎昕只不过是让这件事和他彻底脱离关系而已。
为了安抚耿乐一派,葬礼依旧办的低调隆重。
黎昕出现在葬礼,看着寥寥无几到场的人,嘴角不禁扯出一丝笑。他头顶黑色的伞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似乎能将人的理智统统吸走,不然黎昕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冲到自己面前,对着他破口大骂。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黑色西装的男子从单薄的人群中冲出来,指着手,对着黎昕大骂,语言粗鲁不堪,骂黎昕过河拆桥,见利忘义,忘了耿乐为他打下的江山,忘了耿乐替他洗白……
不出所料,他很快被现场的保安拉了下去,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在大骂黎昕禽兽不如,一辈子没人送终!黎昕脸上不见一丝愠怒,只是扯了扯嘴角,在耿乐墓前放了一束花。
他起身,环顾四周。
自己想要见的人并未出现。想到这里,黎昕动了动嘴角。
她现在该和阿姨在一起,只是她这么聪明,要是想出来的话早就能逃出来了。是她不想见到自己而已。
“耿乐,你走了,还要在背后摆我一刀。”黎昕低垂着眼,看着墓碑上耿乐的名字。好歹是环影的人,就算是走,黎昕都不能让他的身上蒙上污点。毕竟,这对环影有弊无利。
黎昕缓缓说着:“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你反过来将我一军。你我之间,真是到死都不肯罢休啊。说句实话,你要是生在我这样的环境,接受着同我一样的教育,或许你还有能力同我一搏,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冷冰冰的。”
“你是在公司,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痕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痕迹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够抹去的。就好像厉研,离开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人为他伤心,可是现在呢,有几个人心里还记着他?有一天,你会同他一般,消失……直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因为你的离去而内心悲痛。”
说完这些,黎昕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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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燃坐在飘窗边,看着外面。
雨淅淅沥沥的,似乎是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
身后有脚步声。
陈燃侧了侧头,看着小何。她端了只小碗上来,见陈燃怔怔地看着窗外也并没有打扰她。
“小何,这是什么?”
小何没有想到陈燃会主动询问,她笑了笑,说:“是阿姨刚煮好的桂圆红枣汤,燃姐,你快尝尝。”
“好。”陈燃拿过小碗,喝了一小口。桂圆汤甜甜的,陈燃喝着就觉得胃里暖暖的,她放下勺子,抬起头,装作不经意地问:“耿乐是今天出殡吗?”
小何楞了下,点了点头。
“不是个好日子,雨下的很大……所以公司的人去的也少。”小何看着陈燃,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我知道。”陈燃笑了笑,“不会去的,没有谁会愿意在这样的日子去送他一程……身上会弄脏的。”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黑色的发丝随意散落在肩头。
小何听着陈燃的话,心头酸酸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久,小何才道:“秦婉雪今天有通告,没有去。其他艺人都推脱着有事,也都没去。”
“瞧瞧,做人失败呀。”陈燃看着小何,笑道。这话说的,不知是耿乐还是其他人。
只是小何心中对陈燃的担忧丝毫没有减少。她吸了吸鼻子,说:“燃姐,不然我陪着你去看看吧。这个时间,大约是人都散了。”
“去不去的倒是无所谓,这份心要是真放在心里便不用再去了。”陈燃淡淡说,“而且我也不便出现在那里。我怕莺儿在天上都不肯原谅我。”
陈燃自嘲地笑,小何已经拉住陈燃的手,轻声说:“莺儿才不会,她知道你都是为了她好。”
“可确实是我害了她。莺儿单纯,当初我就该用尽全身力气,让她离开这个圈子。莺儿不肯听我的,我到现在除了伤心还是气自己。”
“我也是,燃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还是想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快乐我自己就觉得开心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在你身边。”
“小何,说了那么多,你该回去了。”陈燃拍了拍小何的手,示意她赶紧走。
耿乐的葬礼,黎昕肯定是会出现的。他这样的人,是最喜欢看到别人破败的样子。何况这一仗,他赢的漂亮。就靠着陈燃的脑子,她是很难将全局推出来的,只是窥见一隅,便大约能猜到黎昕的做法了。
这么多年的扶持帮助,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不知那些还在位子上的人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陈燃便觉得好笑。
过了一会,陈燃就听到楼梯口传来的声音。她脑中警铃大作,她下去,走到楼梯口。从上望下去,小何正在和黎昕说些什么。小何看上去怯怯的,说话不痛快的样子。
察觉到陈燃的目光,黎昕抬头看了陈燃一眼。
他没有多为难小何,吩咐司机送小何回去。
黎昕缓缓走上楼梯,他裤脚处沾了点点泥土,上身看上去还是一丝不苟的。陈燃往后退了一步,黎昕见她如此,说:“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在客厅等我。”
不容人拒绝。
陈燃倒吸了一口气,见从厨房出来的阿姨担忧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缓缓下去,坐在沙发上。
电视正在报道环影高层耿乐逝世的新闻。镜头扫过的地方,寥寥几个人,陈燃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直到身后出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