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卜，你就是太心软了。卜寂有多危险你知道吗？要是他的身份暴露，天界，妖界，鬼界，还有佛界都饶不了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卜离嗔怨的瞥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的躺在他怀里。
“哼！斩草除根，从这方面来讲，我跟卜寂表兄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他有事，我冷眼旁观，你觉得他会继续隐瞒我的身份吗？”
幽不弃脸色渐冷。
紧抱着卜离的双臂缓缓收紧。
阴阴的低语：“所以，我们不能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听到这话，卜离猛然推开他，恐惧发怵的指着他。
“幽不弃，你什么意思？”
“在他暴露你的身份之前，杀了他。”
幽不弃扯着自己的衣摆，走到卜离面前，蹲下。
“卜卜，我是为你好。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来做。”
“你知道卜寂的法术有多高吗？我只能在他手下过两招。”
虽然她跟卜寂交手的时候她身上有伤，但是就算她没有受伤，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要克制卜寂，恐怕她得集齐全部的凤凰心脏，将离火的威力发挥到最大才行。
“卜卜，我说了，这件事你不用管。只要你同意，兄长自有办法。”
“不，不…不行。他是我表兄啊。他都不舍得杀我，结果我却要杀他灭口。”
幽不弃悠悠低问。
“不舍得杀你？那就说明他已经对你有杀意了。卜卜，不能再等了，你以为他能忘记你娘亲跟你父王对幻族的所作所为吗？先下手为强。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就被动了。”
卜离烦躁的扒拉几下自己的小脑袋，原本就不聪明，又被幽不弃一句一句威逼着。
就跟一团浆糊一样。
过了一会，卜离想明白了以后，还是摇头拒绝了幽不弃的提议。
“兄长，谁都可以伤害他，我不能。我娘跟我爹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能再错了。我应该补偿他才是，如果他有生命危险的话，我会跟他站在一起。”
“跟他站在一起反抗六界吗？”
幽不弃板正卜离的脸，正色道：“卜卜，你先告诉我，你是幻族还是魔族？”
“我…我不知道，但是谁都不能伤害我表兄。”
卜离坐起身子抱着幽不弃。
“兄长，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我原本是想报仇的，甚至想把我的仇人杀光杀尽。但是屠戮幻族之事，是五界盟军的首领野心作祟，跟他们的子民其实没有关系。就像我父王发动对天界的战争一样，魔界子民心里面也是不愿意的，但还是听从主君的吩咐，血染沙场。所以，慢慢的，我就不恨了。只要我跟卜寂说清楚，让他放下仇恨就好。”
放下仇恨，谈何容易？
其实卜离心里也是不确定的。
整个幻族就只剩下卜寂自己了，卜寂活到现在，苦心修炼幻族禁术，一定是为了报仇。
如果他真的大开杀戒，血祭幻族，到时候她应该站在哪一边呢？
就凭她与卜寂之间单薄的血缘亲情，就能说服他放下仇恨吗？
如果不能，她又集齐了凤凰心脏打败了卜寂，卜寂宁死也要报仇怎么办？
是杀了他，一错到底？
还是终身监禁？
幽不弃看见卜离苦闷的样子，就知道她绝对不舍得下手。
他刚刚才答应卜离，凡事都会尊重她的意见，卜寂跟她又是表兄妹，他也不能轻举妄动，惹卜离伤心。
无奈道：“对付卜寂的事情先放放，以后他要是来找你，你一定不能隐瞒我。还有卜卜，你刚才的话给我提个醒。”
男人一双如鹰般的眸子对着她，轻道：“你说屠戮幻族是五界首领之罪。”
卜离重重点头，肯定了他的答案。
幽不弃转头，沉默一会，低沉的嗓音悠悠响起。
“这一层，你想的到，卜寂也能想到。你觉得他会去找谁？”
卜离仔细琢磨一下这话，猛然从床上站起。
看着底下轻笑看戏的男人。
“父王，娘亲已经身去，北星叔父也去世了，穷图当年刚刚登基，虽是参与，但是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那表兄一定会去找鬼帝和佛座的。兄长，我们赶紧赶过去啊。”
卜离急急忙忙就要下床，被幽不弃一把拽回床上，搁在腿上顺毛。
“你急什么？你不是说卜寂的法术很高吗？他蛰伏到现在，绝不会视自己的性命如无物的，你不用担心他。”
“哎呀，我担心他大开杀戒啊。”
幽不弃赶紧圈紧了卜离乱动的身子，笑道：“如果卜寂真的去找鬼帝，佛座还有妖王报仇的话，这三界的实力就会被削弱。天界不好战，北辰也不喜生事，那就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们了。这件事情对我们魔界有利无害。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如果搁从前，这一层的利害，卜离想不明白，他也一定不会告诉她。
但是，既然现在卜离伸手向他要尊严，那有些事情，她也该明白了。
“可是～我怕卜寂会大开杀戒。”
幽不弃握紧拳头在她耳边狠道：“他最好大开杀戒，他杀的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卜离生气的捶打了一下他的肩头，眉头深蹙，惊讶。
“兄长，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们应该去阻止啊。”
幽不弃微微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加强了自己的语气。
“不是我怎么这样想。是你，魔君，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现在要去阻止一件对自己子民有利的事情，你要去助纣为虐，帮助他们以后荼毒你的子民。”
幽不弃这番话，直接把卜离打入谷底。
从某方面而言，幽不弃的话并没错，但卜离总感觉心里面不舒服。
“我…我的子民会理解我的。”
卜离的语气变弱，因为它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幽不弃。
而幽不弃却无视她的软弱，咄咄逼人。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他们的魔君总是去帮助他们的仇人？魔君，臣问你，你有为魔界子民做过什么呢？你连自己的责任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去博爱众生。幼稚！”
幽不弃说完，推开了愣住的卜离，从床上离开。
背对着落寞的女孩，幽不弃敛下心疼的情绪，残忍说道：“卜卜，你要我问过你的意见，我问了。但是事实证明，不知轻重，不知利害的主君是不配决策任何事情的。”
幽不弃走到寝殿外，故意提高自己的音量，对守门的几个侍卫吩咐道：“看着魔君，明白了吗？”
那几个侍卫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属下遵命。”
直到此刻，卜离呆坐在床上，才深刻明白。
就算幽不弃放权，也没人把她当成可以独当一面的主君。
在宗室眼里，在百姓眼里，她这个魔君是需要保护的，是需要庇佑的，是一个幼稚的孩子。
这是幽不弃给她上的第一课。
这是她想要当一个大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