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有些暗,庄轶有些分不清前夕何夕,看了看床头柜的手机。
早上七点半。
这么暗的天,这么厚重的云层,看样子是雷暴雨的节奏。
卫生间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方佑宁提拉着裤子出来。
“哟,弥勒轶你醒了啊,快洗洗去吃早饭吧。”
“哦,好……唉哟!”
庄轶一把捂住了嘴。
昨晚咬舌尖咬得太狠了!舌头一动就痛。
被方佑宁嘲笑了一通连睡觉都能咬到舌头,庄轶郁闷地扶着眩晕的头,小心顾及着舌头,起了床。
洗漱完毕出门的时候,走道的尽头窗口处,张梓墨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照例素颜朝天戴一副黑框眼镜,黑发在脑后束着马尾,一个人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有些清冷。
昨晚被袭击的时候,庄轶第一个感觉是被张梓墨追踪了,他清楚张梓墨来远林不可能只是来玩,但明显戴着面具的是个男人,张梓墨身材虽然高挑,但远不及男人那般高大。
方信、江颂凡、老杨等摄制组的成员,还有报道山地游乐场消息的成员随后陆陆续续出来,庄轶下意识地往众人身上瞧,想找出些破绽,尤其是眼睛。
摄制组的成员身量大多都比较高大,同面具男身形差不多的有好几个,可惜好像没有一个人戴着美瞳或者隐形眼镜。
难道不是身边的人?
庄轶有些疑惑,一时间想不出面具男的身份。
几个东大的妹子最后出来,穿着或素雅或鲜艳的衣裙,像一群翩跹的蝴蝶,给一大帮黑压压的男子堆中增添了不少灵动的色彩。
“各位要出去用早餐吗?”
出乔山宾馆住宿区大厅的时候,贾志微笑着冲众人打着招呼,似乎在等着众人。
“对啊,今天还要开工呢。”方信拍了拍摄像机,“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昨晚的事,大家应该或多或少都知道了吧?”
昨晚的事自然指的是一人失踪一人死亡,每个人得到的消息程度不同,但大致都有所了解。
见众人点点头,贾志才又道:“由于警方封了一部分山林,山地游乐场有些游玩项目最近都无法开放,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方信点点头:“理解理解,破案要紧。”
“丛林探险开吗?”方佑宁问道。
“抱歉,丛林探险就在被暂停的项目中。”贾志道。
方佑宁有些沮丧。
庄轶知道这小子为什么沮丧,昨晚睡觉前方佑宁已经兴致勃勃地计划好了今天的游玩计划,日程表中后段就有丛林探险,他是这样说的:“丛林探险多棒啊,爬不上的陡坡,女孩子们就会大方地伸出她们的小嫩手让你给拉上去。啊,当然要在她们力气都玩得差不多的时候,所以我才会把它安排在中后段。聪明吧?”
庄轶觉得方佑宁的聪明如果分流一些在必修课上,他也不会大红灯笼高高挂了。
贾志笑笑:“那我就不耽误大家吃早饭了,祝各位用餐愉快。”
说完贾志离开了。
路上方信和江颂凡等人不免说及碎尸案、失踪案的事,都感叹乔山国际这回算是倒了大霉,钱鹏是蜀川某家排得上名号的房地产公司老总,而乔菲菲更是乔山国际掌舵人乔逸白的亲侄女,从小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这样的两个人出了事,就算各大电视台拿人钱财,**,也不能堵绝获知消息的游客将消息传到网上去。
“远林这地方是乡亲邻里、熟人社会,大多远林人都互相认识,同大都市不同,哪地有命案,不出半天时间就能全传开来。”老杨道。
方信也道:“是啊。不过说起来远林也甚少发生大命案,最轰动的恐怕就是二十多年前的山魈新娘血案吧。”
“别忘了还有十年前的失踪案。前任矿长谭武的儿子谭文杰,到现在都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江颂凡道。
“嗯,大家都说这是守墓山魈的报复,因为谭文杰带人动了它的新娘,所以它就要谭文杰失踪。”一摄制组成员道。
“也太无稽了。”方信道,“甭说有没守墓山魈这神鬼,就算守墓山魈要报复,居然等了十多年才报复?要我是个被惹毛的神鬼,我当时就会让所有人死翘翘。”
“看不出方哥你居然还是个潜在的杀人狂啊。”江颂凡取笑道。
“谁知道呢。”方信耸耸肩,“冲动杀人这种事,被逼到极点,有时还真无法避免。”
“可是山魈新娘血案中被杀的两个年轻男人死得确实太怪异了啊,尤其是身上的伤口。”老杨道,“不是守墓山魈,恐怕也是什么野兽干的。”
是怪物。
庄轶在旁默默暗道。钱鹏和冯达民的对话中明确提及当时的确出现了怪物,两个年轻男人就是被怪物咬死的。
“唉,再怪异也还有个全尸,那钱鹏连全尸都没有,碎尸?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要碎尸。”一摄制组成员叹道。
“碎尸恐怕不是什么仇怨。”江颂凡道,“远林这周边的密林,听说有野狗群出没的,吃掉几十块碎掉的人/肉,那还不是简单的事。藏几块骨头总比藏一具整尸好藏得多。凶手碎尸的目的达到了,恐怕又是一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案了,再过十年也没人会发现。”
“你的意思是……谭文杰也不是什么失踪,而是被人碎了尸?”老杨道。
“我只是这样猜测。”江颂凡道。
庄轶突然想起昨晚树林中对话的王勇和另一个男人。
两人的母亲都死在二十多年前的山魈新娘血案中,如果失踪的谭文杰真的是被人碎了尸,那估计就是这两人之一干的吧。他心道,碎尸的手法和钱鹏被害如出一辙的话,冯达民就不是杀钱鹏的凶手了?
他眼前又闪过冯达民看着钱鹏的阴毒眼神,甩甩头,在案情定论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不过,他对另一个男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要真照你这么说,那谭文杰和钱鹏的事,凶手作案手法不就一样了吗?相隔十年用同样手法杀两人,出于什么动机?”老杨问江颂凡道。
“哈,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报道山地游乐场专题的一个记者凑过来开口道,“我们为了拍山地游乐场试运营的专题,可是把乔山国际邀请来的人身份背景统统查了一遍的。那钱鹏,可是谭文杰高中同学。”
“啥?”
众人这回惊呆了。
“这……难道钱鹏就是二十多年前逃走的两人之一?”老杨惊讶道。
“很有可能哦。”那名记者道。
“难道昨晚的事和二十多年前的山魈新娘血案有关?”方佑宁也震惊道。
“这个就要看警方怎么断案了。”那名记者回道。
“那凶手不就好找了?直接从山魈新娘血案中的受害者家属亲朋中找就是了啊。”方佑宁道。
“你以为以你的智商都能想到,警方就想不到?”方信斜了眼他侄子,“十年前谭文杰失踪时警方就盘查过受害者家属亲朋了,可是找不到一点线索。连谭文杰在哪失踪都查不到,这个人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而且当时远林人对警方的调查也很排斥,警方几乎处处受阻。没证据,抓不了人啊。”
“山魈新娘血案里,薛婵是新娘,那死去的两名掌灯女人是谁家的?”问这话的,当然是庄轶。
众人都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江颂凡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你们在说受害者家属嘛,得先从直系亲属了解起啊。”庄轶道。
“掌灯的两个女人,一个是王家的,一个是贾家的。两人都各有一子,王家的叫王勇,现在在远林当警察,贾家的么,就是我们刚才见到的贾志了。”方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