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炮还没来得及抱怨这鱼干给他们惹了多少麻烦,敖三娘却终于爆发了,一鞭子抽向阿宝脚边的青石板:“阿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阿宝本来还想再唠叨几句,突然想起大当家交代的任务,浑身一激灵,愧疚地看向火冒三丈的敖三娘。
敖三娘无奈地看了一眼另一个跟着她出来的阿旭,深吸一口气,忍住满身的怨气。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带了这么两个冤家出门。
一个傻里傻气的,让他打听怎么快速进城,居然还跟人闲聊。是想变相告诉她,他在打发排队进城的时间吗?
另一个呢,叫不动,喊不听,活脱脱一个工具人。她感觉此刻大当家的威严荡然无存!
“大……三娘,我……我现在就去打听……”阿宝结结巴巴地说。
敖三娘翻了个白眼,狠狠地敲了敲阿宝的脑袋:“打听个屁啊,都轮到我们了!”
幸好天色还早,敖三娘把户籍交给查验的官兵,拖着阿宝进了城。
大个子阿宝被敖三娘拖进城后,二娃和李二炮再也忍不住,狂笑不止。
北阳郡城内,敖三娘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她和那个人的联络点。
三年前,海盗来袭,琉璃岛为了阻止海盗上岸,与海盗正面交锋,结果两败俱伤。
正当他们休养生息时,又遇上货物被劫,老二反叛,她的丈夫被杀……寨子陷入一片混乱。
她求救无门,平日里亲密无间的盟友一夜之间全都露出獠牙,想要将琉璃岛吞得一干二净。
她苦苦支撑,最后无奈与那个人达成了协议……那个人一直蒙着面,从未透露过真实身份,她们一直都是通过暗号联系。
这些年在那个人的资助下,琉璃岛已成为海上一霸。但那个人却从未要求她们回报什么。她越来越好奇那个人的身份了!
于是,她主动联系了那个人,却得知联络点换到了北阳郡。
她十分肯定,那个人与新来的北阳王妃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若那个人真的是北阳王妃的人,她的大仇说不定有机会提前报了!
前不久,她派老四跟踪黑袍人后一直没有消息。
后来还是阿旭沿着老四留下的记号,在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发现了老四留下的消息。
二皇子……
她没想到三年前杀人越货的居然是当朝皇室!
敖三娘青筋暴起,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她知道琉璃岛是如何崛起的,她现在早就带着家当去投奔幽州杨烨了。
暗巷里的更鼓敲响了七声。
敖三娘数着青砖缝里的珊瑚粉,这是三年前与那人约定的暗号。
但是,她并没有收到见面的消息?
敖三娘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当铺的乌木门裂开一道细缝,血腥味混着咸雾涌了出来——与丈夫咽气那夜的气息一模一样。
账房蜷缩在八宝格的阴影里,喉间插着一根泛着青紫的金针。
染血的鎏金匣子歪在他的膝头,半截断剑刺破黑暗,剑格上的血珊瑚映出敖三娘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们说……琉璃岛……”垂死者喉头滚出一句暗语,敖三娘突然攥紧他的后领。
三枚浪花纹金针在皮下游走,与当年老二叛变时钉进她肩胛的凶器一模一样。
瓦片的响动带着塞外驼铃的余韵。她反手甩出两枚海蛇镖,丈夫的遗物钉住半片银纹衣角,另一枚被人徒手接住……
“叮——”第三枚海蛇镖被金丝手套弹落在青砖上。
檐角的人翻下来时像一片融化的雪,银纹面罩下透出一丝闷笑:“三娘的海蛇吐信,终究还是慢过东海的潮。”
敖三娘靴尖碾碎半截珊瑚血纹,三根金针在袖中淬满幽蓝:“驼铃配银蚕丝,漠北的狗也配沾东海的浪花纹?”
“三娘不要动怒嘛,漠北又如何,不都是天下的芸芸众生?只要三娘的琉璃岛听话,这天下都会是我们的……”
那人指间忽现半块双鱼玉佩,裂纹处还沾着陈年血痂,“当年你夫君咽气前,可是攥着这玉佩求我……”
敖三娘的眼里露出寒光。她瞳孔映着剑刃血槽里游动的金粉,突然冷笑:“原来老二的针,淬的是西北狼牙堡的牵机毒。”
“聪明人该问新仇。”对方突然甩出鎏金匣残片,半幅海图浸着磷火,“黑蛟帮的船昨夜过了鬼哭礁,你猜他们带着谁的头颅去换琉璃岛的潮汐图?”
敖三娘慌张,漠北、西北、狼牙堡、黑蛟帮......
“哈哈哈~,原来,原来你们早就勾结在了一块,竟然这么早......”她真的是太失败了,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还害的她夫君身首异处。
敖三娘的双眼猩红,恨不得杀了眼前的人,剥皮抽筋......
驼铃声混着更鼓在巷尾炸响。敖三娘腕间珊瑚珠突然崩散,二十七颗血珠随金针封死八方退路:“我要你死。”
“三娘脾气还是这么大。活着的人终究是比不过死人啊......”
男人银纹面罩下阴柔的脸在看到敖三娘身边的阿旭时,瞬间皲裂。“敖三娘!这是你的新欢?”
敖三娘甩出两枚海蛇镖,“关你屁事!”
阿宝愣愣的看着大当家和以前的二当家,呆呆的问,“阿旭,什么是新欢啊?”
阿旭睨了阿宝一眼,“笨蛋,快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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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子蹲在铁匠铺门槛上,瞅着屋里那个刺客啃第三只烧鸡时,终于攥着空钱袋蹦起来:“杨叔!这哪是义匪?这他娘是蝗虫转世!”
老杨头抡起烧红的铁钳,作势要敲他脑门:“你懂个屁!琉璃岛水匪劫官船放粮给灾民时,你小子还在尿炕呢!”
刺客抹了把油嘴,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疤痕下隐约可见半枚虎头刺青。
“虎啸营死士,编号十九。”大树缓缓走入铁匠铺。
刺客咧嘴一笑,突然翻出窗户:“三日后子时,带够二十人份的烧鸡到城隍庙,换你们小将军通敌的密函。”
二流子抄起门栓要追,却被大树按住:“让他走。”
“那你还让他讹烧鸡?!”二流子不解。
“笨。”大树弹他脑壳,“能仿制虎啸营刺青的,只有当年叛逃的虎威将军旧部——咱们钓到比密函更大的鱼了。”
铁匠铺后院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刺客去而复返,扒着墙头讪笑:“那啥……刚逃得太急,能给只烧鸡当盘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