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之曾经一度怀疑，如果他不出差，就这样陪在她的身边，那么她的病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好起来。
可惜，没有如果。
久等不到莫沐醒过来，他因为公事必须出差。
远去他乡，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于是他让唐德留下来照顾，而他飞去了别的城市，开始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的出差。
回来的时候，几乎天翻地覆了。
听到唐德的描述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两年的爱意，还有最近一段时间的陪伴，全部化为乌有。
她醒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走，后面她就醒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情况很糟糕。
当时大概是一个新来的护士毛手毛脚，在给她输液的时候没有注意，所以她的手上弄了很大的一个口子，一直流血。
至于唐德，他说护士来了，他便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病房空无一人，她的手上鲜血淋漓，而她自己坐在那里，发着呆。
地上是一瓶碎掉的葡萄糖液体。
唐德当时在场，被狠狠地震惊了下，叫来医生替他处理后，他自己去查监控室。
这才发现了些微蛛丝马迹。
原来莫沐还没有残忍到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地步，是那个新来的护士不知道轻重，给莫沐造成了伤害。
然后她带着血慌慌张张地跑出病房去找医生，医生这才在后面赶过来。
唐德不知道中间还发生了多少事情，他只知道，莫沐醒过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徐庭之呢？”
唐德愣了下，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问。
当时医生正在给她处理伤口，她的眼睛依然是干净的，却并不明亮。
眉梢眼角自然也没有后来那么出众，此刻是带着病态的倦容。
所以唐德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丝毫不是很在意，便答她，“他出差了。工作很忙。”
唐德并没有安慰她，他也是一个特别直的男人，更是一个粗心大意的男人，根本没有女孩子那些细腻的情感，也丝毫不关心莫沐的细小感情上的变化，所以他认为自己的话没有问题。
当然，莫沐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感觉，只是听到以后，眉毛动了动。
唐德劝她，“把手伸出来，让医生包扎。”
她的眼睛骤然瑟缩了下，应该是很难受的。
尤其是在被刚刚受伤害的情况下。
但是唐德还是在这点上很佩服她的，她不敢疼，反而是很冷静地把手递过去。
巧的是，当天徐庭之连续开了八个小时的会议，回到酒店的时候，他洗完澡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他打开手机这才查看到唐德的短信，立马回了他电话，出声便问，“她现在怎样？”
唐德说了，“她没事，还是跟以前一样。”
徐庭之拢了下眉，问得更加仔细了，“她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话？”
唐德这回便仔细回答，“她在找您，问您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徐庭之的心微微痛了一下，有些难受。
这丫头……
“那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什么表情？”
“她没有什么表情，还是跟之前一样面无表情。”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您工作很忙，出差了。”
“她听到这话后的反应呢？”
“她……动了动眉毛，没有其他变化。”
“之后呢？”
“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徐庭之忍耐地按了按眉头，突然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思考了一会儿，他问，“她现在在干嘛？”
“睡着了。少爷，她今天受伤了。”
唐德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事情都告诉少爷比较好。
徐庭之听到受伤两个字，立马就不淡定了。
原本平缓的呼吸，骤然加重。
风雨欲来的前奏。
唐德咽了咽口水，“这个……”
他描述了今天看到的莫沐的惨状，说完之后，才惊魂未定地开口，“我已经让院长处理了那个不懂事的小护士，还有替她包扎了伤口，她没事的。”
“唐德，我有事了。”
徐庭之悠悠地开口。
唐德惊诧，“少爷，您怎么了？？？”
“罚你操场跑二十圈，对了先替我订返程机票。”
说完徐庭之就挂了电话。
唐德：“？？？”
他愣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唇，有点儿委屈。
*
徐庭之觉得自己今晚铁定睡不了觉，索性起来收拾东西。
他也是个像钢铁一样的直男。
可是，在莫沐面前，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多做一点事情。
比如多和她说说话，比如多观察她的表情，多了解她的需求。
所以他应该比别人更能够了解此时此刻的她在想什么。
想着想着，他停下收拾的东西，支着下巴，颇有些无可奈何。
她晕倒了那么多天，一醒来就找自己，足见自己此刻在她心里的地位。
可就连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所以她这个小可怜，倒是有点像是被人家抛弃了。
想着想着，又觉得难受起来了。
徐庭之又想到了唐德，不是说了要他好好照顾人么？
都不用他干活儿只要看着人就行了。
还能给看成这样？
徐庭之拧眉思考了下，突然觉得，20圈会不会太少了？？？
*
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徐庭之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
他拧眉接起来听了片刻，半晌后抿着薄唇，“转成视频会议。”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电话，他接起来，那头又是在打探他行程和要交合作案的事情，他思考了片刻后开口，“能处理的先处理，不能处理等我回去再说。”
工作上的事情层出不穷，可是，现在他的一颗心全部悬在小姑娘的身上。
他单身这么多年，可想要一个小妻子了。
现在就近在咫尺，他可要好好对人家。
只不过一会儿他又接到了电话，是父亲打来了。
那头父亲说他身体不舒服，徐庭之的车子直接刹住了，问那头，“爸，你身体真不舒服？”
徐父咳嗽了几声，异常脆弱。
徐庭之：“.……”
他摘下耳机，打转方向盘回了老宅。
别看平日里和父亲怄气，可是听到父亲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的心还是软了大半截。
谁知道，去了家里，蓦然发现父亲装病。
徐庭之的气抽了一口上来，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其实本来就不存在莫沐和他的父亲究竟谁更加重要的问题，他只是听着父亲的情形迫在眉睫，莫沐又让人看着了，他才放心去找父亲。
谁知道父亲来这一出，他当场就冷着脸离开了。
也许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和父亲的关系，原本只是裂缝存在，却在此时，瞬间裂成了两块冰。
他按住自己的心脏，疼到不行。
立马驱车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