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后院的管家权就在姚嬷嬷的手上,后院的大小事情,虽然不是件件都由她来决定,却要过她的手,特别是要动用后院的资源时!
对,请府医也好,请御医也罢,不通过姚嬷嬷,就算有对牌也很难出府或者请到人。
竹意轩的姚嬷嬷时隔这么长时间再病倒,要说一点原由都没有,武秀宁是不信的,特别是听姚嬷嬷说这齐嬷嬷好似得了什么急症时,她就知道乌雅氏对齐嬷嬷动手了。
对于齐嬷嬷,武秀宁一直都保持疏离的状态,那是一个心太大的奴才,四贝勒府的格局太小,没有她施展的地方,之前被她拿到把柄,逼得不得不反水,但从她并不果断的行事上就能看出她对德妃还是抱有期望的,甚至是渴望回到德妃身边的。
可惜当时的德妃自身都难保,自然也就顾不上她这个小角色了,被逼到绝境的齐嬷嬷这才算认怂,选择站到她们这边。
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位并不安于现状的嬷嬷怕是又动了什么心思,比如上一世那样蛊惑乌雅氏争宠?
不管是什么原因,武秀宁都清楚这人留不得,只是碍于她并不是她这里的人,而乌雅氏又想保她,她才没有针对齐嬷嬷,现在乌雅氏自行动手,于她来说,本就是一件好事,又怎么可能会插手。
“嬷嬷这几天看着颇为忙碌?”武秀宁看着抽着空儿过来看望弘昱姚嬷嬷,顺嘴问了一句。
“近来这府里生病的人不少,不是这个格格,就是那个嬷嬷的,都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却不知道是自作聪明。”姚嬷嬷想着后院的乱象,颇为不耐地道。
若不是乌拉那拉氏这个福晋私心太重,行事并不如表面那般大气,这后院也轮不到她这个嬷嬷来打理,眼前的武秀宁倒是一个好人选,可惜身份太低,冒然越过福晋、侧福晋将管家权给她,只会害了她,特别是她本身还很得宠。
宫里都讲究有权无宠,有宠无权,若有宠有权,定然也只是分一部分权,一如佟贵妃,又如宜妃、德妃,而各后院,甭管福晋是否有宠,至少面上管家权都是在福晋手上的,即便有个别宠妾灭妻的,那也只是宠,并不是权。
都说出头椽子先烂,胤禛既然如此在意武秀宁,又怎么会让她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有那个格格生病了吗?”她只知乌雅氏为齐嬷嬷请了府医,却不知府里还有那个格格病了?
姚嬷嬷逗着笑得咯咯出声的弘昱,转头道:“不是后院的女主子,是大格格。”
虽然胤禛的女儿不少,但活下来的只李氏的大格格和乌雅氏的二格格,因着其他的小格格出生不久就夭折,并没有序齿,故李氏所出的就成了大格格。
“情况如何了?”武秀宁记得这大格格好像是活到出嫁的,现在不该有事才对。
“只是微微有些中暑罢了,但小孩子哪里比得过大人,一点小病就折腾的够呛,偏偏有些人不关心孩子的情况,一心只想借着孩子争宠。”姚嬷嬷只要一想到大格格那瘦得不行的身条,对想要争宠的李氏也就多了一丝恶感。
拿孩子争宠的把戏,什么地方都不会少,可这些人忘了当初的自己到底多想要一个孩子,她曾经的主子就是因为有孕期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折腾了自己,也折腾了肚子里的孩子,到了最后,小主子生下就体弱,没多久就去了,而她的主子也为此抑郁而终。
可能是见了佟皇后后悔的模样,姚嬷嬷对拿孩子说事很是反感,可惜从乌拉那拉氏到李氏,一个比一个能作,只盼着武主子不要步这些人的后尘。
“嬷嬷也不必如此生气,有些事情咱们只能尽力而为,倒是大格格这孩子,似乎没有从前那般活泼了,也不知道这身边侍候的人尽不尽心?”武秀宁说这些也只是因为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大格格被身边奶嬷嬷拿捏的事,多一句嘴,让孩子少受些罪。
“武主子说的有理,这事还真的需要查查。”姚嬷嬷想着李氏的作派,想着大格格身边有些散漫的奶嬷嬷,觉得几位小主子身边的人的确需要好好看看。
当然,她一个奴婢不可能替主子做主,但她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做主的胤禛。
康熙出宫避暑,胤禛留守京城,自然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而且难得有这样可供锻炼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用做。
府里的事情他本是全权交由姚嬷嬷负责的,可涉及子嗣,也由不得他不重视。虽然姚嬷嬷并没有指责什么,但胤禛还是从她的话语里听到不满,思及李氏当日的作派,他也开始考虑将子嗣的安危全权交由妻妾的做法是不是不妥当。
李氏身边有二子一女,虽说他们身边都有奴才侍候,可李氏要是不尽心,奴才难免会有疏忽,且听姚嬷嬷的意思,大格格身边的奴才似乎并不得用。
“既然如此,那嬷嬷将几个孩子身边的人都查上一遍,有那欺主的恶奴,直接杖毙。”
姚嬷嬷见胤禛答应,也不多做耽搁,领命之后便派人查起了几位小主子身边人的底,果然查出了不少问题,头一个便是大格格身边的人,姚嬷嬷也不耽搁,直接就带人去了思懿院。
思懿院那边,因着姚嬷嬷的突然造访,直接就把人堵了个正着。别看这些人都生活在李氏的眼皮子底下,可是李氏的一颗心都在两个儿子的身上,对于女儿难免会有疏忽,而那奶嬷嬷自以为拿捏住了主子,便无所顾及,行为很是嚣张,这不,就让姚嬷嬷抓了正着。
李氏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拿捏自己的女儿,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又被姚嬷嬷抓了个正着,一张脸瞬间寒成了一块冰!
“侧福晋,侧福晋,老奴真的没有怠慢格格啊!侧福晋,老奴只是因为大格格病了,彻夜照顾,太过疲惫才有所疏忽,并不是故意的啊,大格格,大格格,你帮帮老奴吧……”奶嬷嬷一脸悔恨地跪地求饶。
“呵!只是彻夜照顾,太过疲惫才有所疏忽,我看你不是疏忽,你是恶奴欺主!”姚嬷嬷这个在人前表现的一直都是规矩古板的,她敢把事情闹出来,一定是有证据的,否则她有什么脸面在这思懿院里动手。
“……”奶嬷嬷翕了翕唇,目光求饶似地看向大格格。
李氏瞧着她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来人,给本侧福晋搜,本侧福晋倒是要看看这恶奴到底怎么欺主的。”
因着两个儿子的关系,她的确对女儿有所疏忽,可疏忽不代表不在乎。
“是。”玉燕低应一声,亲自带着去搜奶嬷嬷的屋子。
奶嬷嬷见状瘫坐在地,她屋里还有不少从大格格那里偷来的首饰,还没来不及处理。
李氏既然主动吩咐了人搜大格格奶嬷嬷的屋子,两位阿哥那边自然也不可能不查,而大格格的奶嬷嬷,此时瘫坐在地,她心知今日这一切怕是无法善了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保住一条命。
到了这个地步,她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以为侧福晋疏忽大格格,就以为大格格好欺负,可谁让她有个好赌的儿子呢,多年的积蓄被挥霍一空不说,还欠了大笔的赌债,不还就要打断她儿子的腿。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打断腿,就将主意打到年纪尚小的大格格身上,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地偷些首饰和银两,后来瞧着大格格不吱声,李侧福晋也没发现,她的胆子就大了,不仅理所当然地拿大格格的东西,还苛扣大格格的用度,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半年的时间,她就栽了。
她后悔了,悔在不该小看大格格,她早该知道的,主子爷那般重视子嗣,怎么可能不在乎大格格,如今想来,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一般,竟忘了主仆尊卑,甚至骑在主子头上撒野!
更让奶嬷嬷绝望的是她百口莫辩!
很快,玉燕就带着人回来了,手上端着的盘子里放着的全是大格格的东西。
“主子。”
“说说看,这刁奴到底都做些什么!”李侧福晋看着托盘里几样熟悉的首饰,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回主子的话,奴婢带人搜了奶嬷嬷的屋子,里头不仅有大格格的首饰,还有主子给大格格的布匹药材,就连主子让人给大格格准备的羹汤点心也全在她的屋里。”玉燕说这话时,咬牙切齿,她一直以为几位小主子身边的人很尽心,却不想这老东西这般会装,表面一副尽心尽力的模样,暗地里居然如此苛待大格格。
站在院子里的奴才们个个垂首敛目,连动都不敢动,特别是大格格的奶嬷嬷,四周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以及她恐惧的喘声。
“好!很好!本侧福晋以为你只是怠慢大格格,现在看来你是比大格格还过得像主子啊!”李侧福晋尖锐的质问声打破沉寂,惊得众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侧福晋……老奴……老奴……”奶嬷嬷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
姚嬷嬷看着失态的李侧福晋,也不想指责她的失责,更不想将此事闹大,她领了主子爷的命,就得将此事处理好,于是她上前两步,冲着李侧福晋行了一礼道:“侧福晋,主子爷说了,若有恶奴欺主,直接杖毙,其他人知情不报,依情况处置。”
大格格院子里的人眼见这把火终于烧到她们身上来了,一个个面无人色,想辩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能被姚嬷嬷的人堵嘴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