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天在坐上车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了这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但是其实我当时心里也许是窃喜的,因为我知道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后来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我还是继续了我一贯的作风————一个好孩子。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孤儿院仿佛更是适合我生活的一个地方。
在那里乖巧的孩子,可以让孤儿院的老师们省心,也就不会太过于的关注他们,在那里,吵闹,仿佛才是获得关爱的筹码。
那对我而言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我原本就不想要什么所谓的关爱,无论是我那亲生父母的还是孤儿院的老师的,我之所以会那么做,做一个好孩子,仅仅只是因为我知道那么做是对的而已。
在孤儿院里,我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太过于引人注意而已,而偏偏就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我对一个人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辨能力,确切的说是我分不清一个人的美丑。
我甚至连自己的长相是好看还是丑陋都分不清,但是我知道的是我一定要低下头,因为我不能赌,因为无论我长的是好看还是丑陋都会引人注意,我只能乞求自己长相普通。
但是我分不清楚,所以只能在别人的面前低着头,在角落里仿佛最不起眼的灰尘一样。
我不想毕业领养,因为我清楚的知道领养的结局,只不过是再一次经历在曾经的那个家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再一次的被抛弃而已。
并且我不确定,被再一次的抛弃,我还会不会回到这个孤儿院里,
我并不是留恋这里,只是因为这个孤儿院里的每一个老师的性格和情况我都摸清楚了,我知道什么样子才会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只是不希望换一个孤儿院重新摸索一遍而已,那样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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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神明张开嘴,
让我知道我是谁,
它把我向天上推,
略过尘与灰。”
等时间久了以后,孤儿院里的老师们不再关注我,甚至连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把我当空气,但这就是我想要的,唯一的问题是时间久了以后,我的头发长长了。
并且我越来越分不清楚镜子里的人是谁了,按理来说,镜子里的倒影应该是我才对,可是我分不清楚,我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尤其是现在头发长长了以后,我竟然惊奇的发现,我连镜子里的那个人是男是女都快要分不清楚了。
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吧,我留了长头发,孤儿院里的老师和孤儿们没注意到,但是我上学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难不成也没注意吗?
当然注意到了,但是没有一个老师在乎,毕竟一个孤儿院资助的学校,又怎么可能是那种私立的学校呢?
公立学校本身管的就比较松,更何况当时的我成绩一直非常好,因为优秀的成绩也是被规划于好孩子的范畴里的。
成绩好,不用多管,再加上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会在乎他的样子,老师们也懒得管。
更何况只是留了一个普通的长头发而已,上课的时候我还是会把它给扎起来的,跟我比起来那些染发烫发把头发弄成乱七八糟造型的学生们,貌似更需要管教。
就叫相安无事,在同学老师们的忽略下,我一直坚持到了高考,并且得到了全市第一的成绩。
突如其来的,许许多多的人来向我“祝贺”,直到那时起,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身边有那么多的“朋友”啊........
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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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停歇不停歇,
黑夜在背上飞,
来狂欢吧狂欢吧,
永远不下坠。”
原本以为我只要坚持到大学毕业以后就可以自由了,但是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学宿舍里的那些室友们。
大家一开始都对我很好,因为我是一个孤儿,学费虽然是由政府资助的,但是生活费需要我自己兼职去赚取。
室友们一开始也会尽自己所能的帮助我,比如说像是请我吃饭或者是帮我去打水。
但是时间久了以后,我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好像又再一次的发生了。
他们不再喜欢跟我说话了,有意无意的疏远我,最明显的一个特征是有一次我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原本大家正聊的热火朝天的,却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不清楚,因为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开始发生了。
但是毕竟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他们并没有像我的哥哥姐姐那样大吵大闹,只是在某一天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床铺都空了。
挺好的,
因为这样一整个宿舍就是我的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尝试过一个人的房间呢。
原本在那个所谓的家里的时候就没有,因为我是突然出生的,我是跟我哥哥睡一个房间的,
后来到孤儿院的时候也没有,原因很简单,孤儿院哪来的那么多钱给每一个孩子一个房间呢?
一个人也挺好的,
而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有我,
和镜子里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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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太阳请你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
遗憾那么多。”
在没有事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像其他的同学那样打牌聊天,我大部分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抱着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
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我开始思考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神明吗?如果有的话,我希望他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每一个人的感情都是有代价的呢?
这是我从小到大困扰我的问题。
我在原本的那个家庭里就是这样的,为什么父母的爱总是建立在孩子的乖巧和懂事上面呢?
在孤儿院里的时候也是那个样子,仿佛只有故意的吵闹,故意的捣乱才可以吸引孤儿,院里老师们的关注,乖巧的孩子就容易被忽略,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甚至连大学宿舍这个小团体也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一定要跟他们一样玩乐才可以获得友情呢?
父母对孩子的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要明码标价呢?
孤儿院的老师们既然收取了工资,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爱来换取金钱,那为什么不能平分给孤儿院里的每一个孩子呢?
在宿舍里,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只是因为有自己的计划,不想被打乱而已,为什么就一定要被孤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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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夜幕请你告诉我,
该怎么做怎么做,
灵魂才不会破。”
似乎这一切都不会有答案,我依旧按部就班的生活着。
学校,兼职,宿舍,
三个地方来回跑。
原本只要等到大学毕业就好了,但是偏偏在一次上课的时候,有一个老师眼尖的发现了我手腕上面的伤口。
直到那个时候,我大学的辅导员才知道了,我居然在宿舍里面自残,当然了,那是他自己的说法。
我并不认为我那么做是在自残,我只是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已。
不过当然了,我的辅导员可不这么认为,当他打开了我那个宿舍,看见了我那一面被血染红的镜子以后,当机立断的把我送去看心理医生,虽然当时我看他那个样子,更想把我送到神经病院去。
当时的心理医生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想产生联系...........”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这一生好像没有跟其他的东西产生过任何的联系。
我曾经有过父母,曾经有过以血缘和脐带做的联系,但是被我的父母亲手斩断了。
后来在孤儿院里,为了防止小时候的事情再次发生,我故意的规避着其他的人,那算得上是我主动不与他人联系。
上了大学以后,我尝试过与他人交流,与我那些曾经的室友们交流,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太久没有跟别人产生过联系了,我还是搞砸了。
每个人好像都在产生联系,维持联系,断开联系,周而复始,这便是人的一生。
只有我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
从树枝上掉落的果实,最终会砸进泥土里,然后发芽生根,再长成一棵新的大树。
又或者是烂掉成为泥土,再与新的果实产生联系,
又或者干脆被鸟儿吃掉,跟鸟儿融为一体,翱翔于天空。
但是我好像不会,我好像卡住了一样,我一直在掉落,迟迟没有砸进泥土里,没有办法腐烂,也没有鸟儿来吃掉我,只能一直不停的掉落,不跟任何的东西产生联系。
甚至连镜子中的那个我都仿佛不是我一样。
我只是太想太想有一个从始至终属于我的东西了。
所以我才会对着镜子割开手腕,将血淋在镜子上,或者说是镜子里的那个我的倒影。
至少请让我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我的,是我的倒影吧。
我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拥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虽然肉体安然无恙,但好像我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了呢。
我是不是应该听从心理医生的建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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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一声落下(壳中藏心惶惶),
嗵一声开花(抬头见那天光),
嗵一声落下(浮生空空荡荡),
变回孩子了(风带着我流浪)。”
我尝试过了,
没什么用,
但是至少让我学会了一点,怎么装成一个普通人,如何戴上面具伪装自己。
装成一个普通人很麻烦,但同时也很方便,至少不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被人送到精神病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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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过麦穗,
飞过霓虹光辉,
飞过墓碑,
飞过瓦砾堆。”
大学毕业了以后,我拒绝了继续往上读的资格,虽然当时我的导师极力的劝我,但我还是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我现在的学历及知识足够,我养活自己了,我并不想要过什么多么美好的生活。
而且如果我继续往上读的话,那么又会经历一遍,我在大学寝室里发生的事情了。
太累了。
我选择找了一个很闲,而且可以在出租屋里干的活,然后就把自己关在那里,再也不与任何的人交流了。
也是在那个期间,第五人格开服了,我选择了尝试一下,像我的那些大学室友,一样尝试一些手机游戏。
我真的是太喜欢这个游戏了,并不是他让我感到多么的有趣,仅仅只是因为在这个游戏里,我可以稍微的像大家一样了,有输有赢,至少不是一直“赢”了,我终于有一点跟普通人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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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对我来说还是不够,我想要更多的联系,更多与正常人一样的地方。
我仿佛又回归了我大学时期思考过的那个问题,究竟我要怎么做才能与别人拥有联系?
脐带?血源?关爱?同情?欢乐?友谊?
什么都好,我只是想体会到爱,我想去爱别人,也想让我爱的人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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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就是我当时的这个愿望,让系统选中了我吧。
还真是..........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