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听李彦说赵英去见了太子,心生疑惑,这赵英会易容之术他是知道的,难不成他根本没有进入密道,而是乔装进入了宫内?便带着一部分皇城司士卒前往东宫。
路上,赵楷又见到了杨义派来的士卒,说赵英可能是从密道中挖通了一条通往东宫的路。
赵楷命其带路,没有先去见太子,而是先去了后院的水井。
来到井边,此时那道砖门还未关闭,半面悬空于井中。
赵楷暗叹赵英真算的上是一个逃生专家,居然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将那密道开拓到这东宫之中,难怪那日赵英能够快速通过密道逃脱。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水井中冲出一股热浪,带起水浪,涌上地面,赵楷为之倾倒,跌坐在地。
众人此刻被震地东倒西歪,一脸呆滞。
“地龙翻身了吗?”有人问。
“看……看那边!”有人惊骇地指向西面,“紫宸殿!紫宸殿塌了!”
赵楷顺着士卒们所指的西面看去,果然看见那平日里宏伟威严的宫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腾空而起的烟尘。
“怎么回事?哪来的爆炸!怎么会有爆炸!”赵楷大喊,看这威力分明就是炸弹爆炸,这个时代怎么会有炸弹?
没有人回答赵楷。
众士卒纷纷跪倒在地,祈求着上天,恳求老天原谅。
赵桓从房间出来,看向消失的紫宸殿,眼神复杂。
赵佶在琼华阁内被震地一阵发晕,连忙让李彦去打探发生了什么。
已经到达宫门前的聂昌、刘锜感受到宫中传来的爆炸之声,大惊之下加速率军进宫。
东京城内的每家每户都感受到了震动,纷纷从家中、酒楼、瓦子、商铺中跑出来,大街上乱成一团。
……
“陛下!恽王殿下来了!”李彦的话打断了正在发呆的赵佶。
“让他进来吧!”赵佶说。
“父皇!”赵楷行了个礼,“父皇!那紫宸殿……”
“我知道。”赵佶平淡地回道。
“在紫宸殿的废墟之下,发现了一个地窖,以及几十具烧焦的不成人形的尸体。”
“据皇城司的士卒说,杨义带人在密道中追击赵英,发现了两处洞口,一处通往东宫后院的一口水井,另一条……”
“密道已经完全塌了,而塌方地方就在紫宸殿附近。”
“我已经吩咐聂昌、刘锜带人开始清理废墟,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杨义率人进入了地窖,和赵英发生了冲突,地窖中有火药燃烧过的痕迹,应该是冲突中点燃了火药,产生了爆炸,将紫宸殿炸塌。”
赵佶沉默良久,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已经是丑时四刻了。”
“也就是说,如今已经是七月初一了?”
“是的,父皇!”
“若是这场爆炸再晚上数个时辰,你我父子以及文武百官岂不全部丧命于此?”
赵楷的脑门出现一滴冷汗,这一层他还没有想到。如此看来,这提前的爆炸反而救了他们每个人一命。
“李彦!”
“奴婢在!”
“传旨下去,今早的早朝照常举行,地点改在大庆殿。另,追封杨义为归德将军,赐金一百,绢三十,厚葬杨义和他的部下们,善待他们的家人,将赵英诛九族!”
“奴婢遵命!”李彦领命而去。
“父皇!儿臣建议彻查军器监!”赵楷万万没有想到,造成这紫宸殿爆炸的原因居然是火药。
火药这种东西在宋朝已经是很常见的战争物资,但主要是利用火药的燃烧性能制成火箭、火球、火蒺藜。将箭杆前端捆绑火药筒,点然后利用火药燃烧后向后喷出的气体反作用将箭簇射出,就制成了世界上最早的火箭。
虽然民间也有鞭炮烟花之类的东西,但要论火药产量最大的地方,还是在军器监内的火药作坊内。
能将紫宸殿这么大一座宫殿炸塌,用到的火药量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赵英居然能偷偷搞到这么多的火药,说明军器监内一定有人监守自盗。
“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查吧,朕放心。”赵佶语气依旧平淡。
赵楷领命,不等他退下,赵佶又对他说,“你知道朕的生日吗?”
赵楷说,“父皇的生日,这天下间谁人不知?十月初十天宁节,宰相带领百官前往相国寺举行斋宴,为父皇祈福,此乃东京每年一次的盛事。”
“不!你错了!朕的生日不是十月初十,那只不过是朕给天下人的一个交待,朕的真正生日是五月初五!”
“五月初五,端午节!”赵佶说,“这皇位原本就不该属于朕,而朕却居此位十八年,朕每月在凝和殿祈福,终究这紫宸殿还是塌了,这是不是上天对朕的惩罚,警告?”
赵楷神色复杂,五月初五,又名重午,非常的犯忌讳,这天五毒尽出,因此需要驱邪避毒,所以人们在门上悬挂艾叶菖蒲,喝雄黄酒,戴香囊。
而由此,五月初五这天出生的人被认为是不祥之人,他们和五毒一同降临,被认为会带来祸端。
自己的父皇赵佶就是在这天出生的人,或许他真的带着不详,还没上位便被宰相一句“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给钉在了耻辱架上。
晚年又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从九五之尊沦落为阶下之囚。
他心里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不敢将自己的真实生日公布于众,只能选一个十月初十的日子来假装是自己的生日,让百官定心,百姓安心;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这不详之人继承这皇位会极其危险,故而希望通过信仰道教来改变自身的气运。
只是在赵楷看来,这些灾难几乎都是他一手作出来的,他越是感觉自己不详,就越要折腾;越折腾这天下就越不稳固;这天下越不稳固他就越想折腾。到头来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或许是上天见父皇建了延福新宫又建艮岳,劳民伤财,故此发出警告,要父皇停止修建宫室,如此父皇便可依天意而行,福泽降身。”不管赵佶能否听得进去,赵楷都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上一说,或许赵佶多做出一些改变,便能让赵楷少折腾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