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其一。”赵楷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因为和第二点比起来,这第一点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攻下古乌延城之后,刘延庆又奉命率领八万大军攻打了一次宥州,围攻半月有余,结果被杀地大败而归,几乎仅以身免。而童太尉事后并未追究,也未将此事上奏朝廷,反而敦促刘法速速出战。此番童太尉是否有赏罚不分之过?而刘延庆则有败军之罪,臣请父皇立刻将其二人缉拿下狱!”
“陛下,此事容臣解释!”童贯再次站起。
“臣并非未对刘延庆加以惩罚,只是想着让其知耻而后勇,戴罪立功,夺了其领军之权,让其跟着刘法再次攻城以将功折罪,至于上报之事实乃军务紧急,臣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去写,只想着等战事结束之后将战况一并呈与陛下。”
童贯赶紧将自己摘出,矢口否认自己有意偏袒刘延庆的事实。
“那么,此刻战事基本已经结束,不知道太尉认为应该怎么处罚刘延庆的战败之罪呢?这可是八万大军!如此大的损失,难道没有一个人为此次战败负责?”
“殿下所言极是,这刘延庆作战不力,致使我军大败,臣请陛下削其三级勋位,降为延安知府!”梁师成站出来大声对赵佶说。
“父皇!昔日汉飞将军李广败于匈奴之手,仅以身免,汉武帝将其定为死罪,最后交了赎金才得以被贬为庶人,留得性命。他刘延庆难道比李广还厉害吗?为何仅仅只是降官三级?”
“殿下,汉朝是汉朝,我大宋可没有汉朝那么严酷的刑罚,你莫要用前朝的剑来斩本朝的官。再者,刘延庆乃一路主帅,杀之会寒尽天下士卒的心。臣以为万万不可杀之。”
“我大宋从未有过战败斩主将的先例,此诚以使将领更加卖命,使我大宋军队更加知耻后勇,这才使得我军虽先有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之败,但如今却打的西夏人慌乱无比。恳请陛下三思!”童贯也附言。
“童卿所言不错,我大宋从未有过因战败而杀主将的传统,若是如此就斩杀一员大将,今后谁人敢为国尽忠?”赵佶想了想,也觉得童贯说的有理,否定了赵楷想要斩杀刘延庆的提议。
赵楷对着童贯等人冷笑连连,“若是仅有战败之过,的确不应当斩,但他刘延庆战败后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偏偏当熙河军攻下宥州之后,跳出来捞取军功,为此不惜趁着刘法路帅受伤昏迷之际抓捕熙河军大将杨惟忠、折可存、翟进等人,与童太尉擅杀朱定国、焦安节二将。这难道还不当斩吗?!”
“陛下!恽王所言并非如此啊!”刘延庆这时候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己申辩了。
“臣之所以抓捕熙河诸将,实在是因为熙河诸将不服调令,欲率众抵抗童太尉的军令啊!还望陛下明鉴!”
“陛下!刘延庆所言不错!那杨惟忠先是没有得到军令便擅自出城追击李察哥的溃军,致使我军追击途中遭遇埋伏溃败而归,熙河军主帅也因此受伤昏迷。我便召集诸将议事准备严惩,以儆效尤,以此断绝今后再有此事发生。”童贯也替刘延庆解释。
“谁知熙河诸将一听我要抓捕杨惟忠,立刻便抱成一团企图违抗我的军令,我警告再三无效,那焦安节与朱定国还企图阻拦,我这才让刘延庆将其抓捕,他二人反抗,便因此射杀了。其后杨惟忠也因此劫持刘法逃脱,而兰州的熙河路副帅翟兴也欲反叛。”
“一派胡言!荒谬至极!你们根本就是在图谋我熙河军的军功,想要为刘延庆的过错埋坑,把战败的黑锅扣在我熙河军头上!”
刘法听到童贯和刘延庆这样说,再也忍不住大喝。
“陛下!试想一下,若是杨惟忠劫持于我,为何我却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熙河军中?我麾下诸将肯定是不愿为刘延庆背这口黑锅,誓死反抗,才致使招来他的拘捕杀害!”
赵佶看着殿中的几人,刘法这人是个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
此人桀骜不驯,他对其也不甚喜欢,但偏偏刘法又极为能打,他又不得不用其攻略西夏。
童贯所说熙河路诸将集体抗命又让赵佶感觉整个熙河军上下似乎都有刘法的影子,个个都牛气冲天。
这是一个十分不好的讯号,祖训流传下来最忌讳的就是武将权利过大。
如果熙河军诸将是因为抗命被杀,那就杀的好!
想到此处,赵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中已经决定罢免刘法的熙河路经略安抚使一职。
赵楷见赵佶迟迟没有说话,抬头向其一看,发现他正盯着刘法神色不善,顿时暗叫不妙,立刻对赵佶说。
“父皇!童太尉之言有失偏颇!”
“怎么说?”赵佶瞪了赵楷一眼,对他打断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有些不满。
“童太尉刚刚还说,我军从未有过因战败而斩杀主将的传统,并因此饶恕了刘延庆的八万惨败。但战败之人换成了熙河军时,却为何非要以军法严惩杨惟忠?据我所知他似乎应该还是此战的首功!”
“他杨惟忠不听号令,没有得到主将的批准擅自出击,才致使战败,我严惩的是他不尊号令的行为!”
童贯冷声回答,死死咬定杨惟忠不听号令,给赵佶一种似乎熙河军都是一群桀骜不驯,不听指挥的士卒。
“陛下,童太尉所言不实!”刘法争道,“杨惟忠身为先锋,见了那西夏主将李察哥欲走,自然万般阻挠,而我后来也征得了太尉同意前往增援杨惟忠,在追击途中再次击败李察哥,最后是因为西夏援军至,我军才不得不退,因此才折损了部分人马。”
“败就是败了!说那么多有何用?我且问你,这一切是不是起源于杨惟忠擅自追击李察哥?”童贯听闻刘法居然敢在皇帝面前说自己所言不实,顿时怒极而笑,出言嘲讽。
“你……”刘法被童贯憋了一句,右肺隐隐作痛。
“陛下,不知可否听老臣一言?”这时一直老神在在端坐在赵楷下首的蔡京突然面色从容地开口。
“蔡卿有什么想说的?快快道来!”赵佶正被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有些厌烦,此刻听到蔡京出言,顿时来了精神。
每次这些官员在下面吵来吵去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蔡京总能一言定乾坤,让他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