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蔡攸一听,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和王黼的关系因为蔡京的缘故也见不上有多好,王黼居然会给他一个上升的通道,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和谐,旋即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王兄喝多了?”
“蔡兄觉得我像是喝多了的样子吗?”王黼笑着说,“蔡兄应该自信些才是!以蔡兄的家学渊源,怎么可以只屈居于学士之位?”
蔡攸顿时来了精神,甭管王黼向他抛出这个诱饵是真心还是假意,先吃到嘴里头再说。
“王兄可有高见教我?”
“高见不敢当,我倒想问问蔡兄对令尊有何看法?”王黼倒先问起蔡攸来,“说来也不怕蔡兄见外,我与蔡兄年纪相仿,在朝堂上的有些见解也不谋而合。所谓道同志合,我们都是为官家、为朝廷做事,理应相互携持。但我早年与令尊之间有些误会,致使太师大人对我有些不满。”
“我这人,虽然没有令尊那样的本事,但也是有些气性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是看不起我王黼,我王黼也绝不会舔着脸去求谁看得起。“
“我父……算了,不提也罢!”蔡攸本想向王黼吐槽蔡京。但想想王黼毕竟是外人,他也不好对外宣扬家丑。
“蔡兄既然心中有事,何不说来与我听听?”王黼诱导道。
“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我父有些老糊涂了!”蔡攸不想对一个外人谈论这些,邹着眉头挥挥手有些不耐烦。
“蔡兄!令尊才学冠绝天下,以古稀之龄依然稳坐太师之职,怎么会老糊涂?”王黼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后哈哈笑了起来。
“他若不是老糊涂,就应该活动一下,让我进中枢,而不是把我丢在一边当个劳什子学士。”蔡攸很不满地发了一句牢骚,旋即意识到自己被王黼的话给激了,脸色有些微沉。
“王相公这是何意?是来看我蔡某人笑话的么?”
“哈哈,蔡兄不必动怒,我并非有意激你!”王黼笑着对蔡攸拱了拱手。
这蔡攸看来对蔡京有很大的怨气,否则不会如此轻松就被他套出话来,而且十分想要再进一步进入中枢。
“你也当知道,我与你父亲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妙。我虽然想要给蔡兄一些帮助,但也不想给自己树立一个政敌。“王黼解释。
“所以还望蔡兄见谅!但我对蔡兄实乃引为知己,绝不会因为尊父的关系而影响我们两个的交情。”
“那王相公到底有何法子教我?”虽然王黼这样说,但蔡攸却依然没消除不悦,言语间有些冷淡疏离。
王黼也不介意,对蔡攸说,“方才蔡兄说令尊老糊涂了,我也觉得应该是,这年纪大了精力便不如我们这些正当壮年之人了,有时候身体上出现些小毛病也是正常的。”
“你什么意思?”
蔡攸听罢愈发恼怒,若不是为了听王黼说出那升官的方法,他早就拍桌子指着王黼的鼻子骂了。
他虽然与蔡京没什么父子之情,也不关心他的身体健康。
但好歹名义上二人还是父子,你王黼当着我的面说我父亲身体有毛病,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蔡攸,故意羞辱我么?
“蔡兄何须发火,我还没说完呢,且先饮了这杯酒,听我慢慢道来,莫要将我意思理解错了。”王黼举杯对蔡攸示意。
待蔡攸强压怒气将酒饮完,这才继续道。
“蔡兄可否听过廉颇老矣这个典故?”王黼依旧笑吟吟地开口,“蔡太师如今已经七十余岁,还能干多久呢?蔡兄既然与令尊不穆,不如早做打算,否则万一哪日蔡太师致仕,蔡兄再进一步可就难了。实不相瞒,今日我来蔡兄府中,正是想与蔡兄在朝中引为互援。”
“原来你竟是打着这个主意!与你引为互援,那岂不是与我父亲作对?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致仕之后难便再难晋升,却还要我与你一起对付我父亲,岂不是把我当傻子?”蔡攸冷笑。
对付蔡京么,也不是不可以,关键看你要给出什么样的价码了。
王黼当然明白蔡攸的意思,没有拒绝那就是有谈的意思了,蔡攸之所以说这么多,又是表情夸张,无法就是想看看他王黼能给出什么条件。
“如今朝中大臣之中,童太尉刚刚遭到官家的贬斥,枢密使一职空缺出来。”王黼说着,见到蔡攸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
“这是今日下午刚刚发生的事情,恽王扳倒了太尉,想必这则消息明日便会传遍开封。这枢密使一职无非会落在我们这两府中人的头上,到时候不管是谁当上了枢密使,两府中必定会有副相空缺。”
蔡攸不禁有些心动,若是能进两府,那也可以被人称做相公了,到时候自己的地位也不会比蔡京低多少。
“不过嘛,盯着这副相位置的人不在少数啊,蔡兄虽然家学显赫,但若是没人引荐,在官家面前始终还是没有机会出头啊!”
王黼这就是在向蔡攸抛出橄榄枝了,暗示蔡攸只要投靠于他,他必然会在赵佶面前为其美言,为他争取副相的位置。
蔡攸听罢王黼的话,内心对蔡京的恨意更甚,王黼都能为他在官家面前美言,他作为父亲却从未在官家面前说过自己的好话,反倒是总是训斥自己。
“不知王兄需要我做些什么?”蔡攸不禁直白地开口,为了能够晋升官职,卖爹就卖爹吧。
“蔡兄严重了,我哪里敢要求蔡兄做些什么。”王黼得意地笑了,“尊父若是以病致仕,朝中便又会空出一个相位,到时候蔡兄能够进两府的概率便又大上不少。“
“家父因病致仕?”蔡攸一听,两眼出神。
“正是!蔡兄岂不闻战国廉颇一饭三遗矢之事?”王黼笑着饮完杯中之酒,正欲再倒,却发现酒坛已空。
看着蔡攸听了自己的话怔怔地出神,不禁哈哈一笑。
“蔡兄慢慢想,冬天嘛,老人家身体不好,总会有些小毛病复发。既然这酒已经喝完,在下就打道回府,不多叨扰了!告辞!”
蔡攸看着王黼潇洒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挣扎之中。王黼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蔡京身体不好,因病致仕,时间便在这冬天过完之前。
可蔡京的身体目前来说还算是不错,自己也不能像一饭三遗矢故事里的使者那般去跟官家说自家父亲老了,连吃饭都吃不下了,否则他们俩一见面便知真假。
如今唯一的一条路便只能是……让蔡京强行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