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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之时,星光已经漫天。

梁红玉见赵楷神情疲惫地回到府中,为他端上一盏香茗。

“在宫里吃过了吗?还没吃的话,我去叫厨房帮你准备些吃食。”

“不用准备了!”赵楷制止梁红玉,拉着她的手坐到堂上,“我有话同你说。”

“什么事,竟比吃饭还要紧?”梁红玉白了他一眼。

“我要说的事,和我俩的未来有关。”赵楷深深地看向梁红玉,深情有些紧张。

“到底什么事情?”梁红玉撩了撩耳畔的发梢,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一边。

“我……我可能不能娶你为妻了。”赵楷最终还是没有向梁红玉明说。

梁红玉还道会是说什么情话,却没曾想赵楷居然说的是这件事,睫毛微微一颤。

“殿下在说什么胡话,奴家出身低贱,怎敢让殿下娶奴家为妻。”

“什么低贱,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低贱,我喜欢你!”赵楷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殿下芝兰玉树,能为殿下良人者必定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我不过是一区区奴婢,若蒙殿下不弃,便足矣。”

“什么蕙质兰心,秀外慧中!”赵楷脑海中出现李素佳的模样,冷声道,“不过是一个疯丫头罢了!”

赵楷握着梁红玉的手,“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好的贤内助!”

“殿下说笑了!”梁红玉将手抽出,神情间有些低落,“殿下今日怎么说起这事了?莫非官家要为殿下赐婚了?不知是哪位相公家的小娘?”

讲真梁红玉难道就没想过有一天赵楷能够娶自己为妻吗?

只可惜她二人身份上的差距太大,纵然有一丝幻想,却也只是幻想,听到赵楷亲自说不能娶她为妻,失望肯定有,但却也有自知之明。

因此梁红玉并未有太过于芥蒂,她只要知道赵楷心中有她,便足够了。

稍微有些地位的男子,哪个没有三妻四妾?即便她成为赵楷之妻,又能阻止得了赵楷有其他的女人么?不能!

所以此刻她倒更想知道要嫁给赵楷的人是谁。

“这倒没有,却也又差不多了!”赵楷苦涩一笑,“说起来此人与你也颇熟。”

“与我很熟?”梁红玉诧异,她没有几个熟络之人,即便有,也都是底层普通百姓之家。

“不光与你熟,与我也熟!”赵楷搓了一把冷的有些发僵的脸。

“这两日天天与你逛夜市的那位。”

“李素佳?!”

“对,就是她!”赵楷吐出了一口气,对梁红玉的刚才的表现既安心也又有一丝愧疚。

“殿下怎么会和她……有婚事?”梁红玉有些不理解,“难不成西夏愿用李素佳和亲来换取大宋的停战?”

“此事说来话长……红玉,你相信我吗?”赵楷问。

“我若是连殿下的话都不信,这天下只怕已经没有能让我信任的人了。”梁红玉幽幽叹了一句。

“我今日……与李素佳行了云雨之事。”赵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但我绝对不是见色起意,故意而为!”

梁红玉的眼皮猛的跳动了一下,气息有些杂乱,强笑道,“那倒是恭喜殿下抱得美人归了,不知道西夏公主现在何处?”

“我已经把她送回了鸿胪寺。”赵楷躺在椅子上,看着堂外的夜色。

“我也没有办法,我既然对她行了不轨之事,难道提上裤子便把她踢开吗?”

“我赵楷虽然自认不是个什么善人,但身为男人的担当还是有的,纵然她李素佳是个丑八怪,我也不能弃她于不顾。更何况此事我也不能说无辜,只能把她娶进门了。”

“殿下说的是……”梁红玉咬了一下嘴唇,“那殿下准备何时娶她进门?”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也很迷茫。这一切都是父皇设计好的,我对她完全没有感情,不过是尽一番责任罢了。”赵楷全身瘫坐靠在椅子上。

“父皇不允许我娶她,除非我能灭掉西夏,把李乾顺绑来。但李素佳偏偏要我向西夏提亲,但我不能!若我将此事说给李素佳听,她必然与我反目,直接便回西夏去。”

“我本意是让她直接留下来与我成亲,做成既定的事实,至于灭亡西夏的事情,日后再图不迟。”

“殿下,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件事你太过自私!甚至有些无情!”梁红玉低头盯着脚尖说道。

“你说我自私无情?”赵楷楞了一下。

“不错!这件事,你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想。你一边说着对她没有感情,却又说着要对她负责。倘若你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她的去留喜悲与你又有何必在意?”

“可我毕竟是他的……”

“纵然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又如何?说道底,你心里还是有她!我是女人,我能感觉得到,你不必骗我。”

“我能感觉到,你对她还是在意的!”

“而你表面上是想将她留下来,为她好。实际上却是在伤害她!你只不过是想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说罢,梁红玉鼻子有些发酸,起身朝屏风后而去,空留赵楷一个人发呆,梁红玉和李素佳两人的画像在脑海中不断交织变换。

良久,赵楷抬头看向院子上空昏暗的夜空,仿佛出现了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自私无情!”

第二日一早,赵楷将姚平仲叫来。

“平仲!”

“殿下,有何事吩咐属下?”

“将这封信,即刻送到鸿胪寺,亲手交给李素佳!”

赵楷将一个信封交到他手上。

“是!”

姚平仲不敢怠慢,迅速出府将书信送往鸿胪寺。

……

鸿胪寺外,李素佳顶着一双略微浮肿的双眼,披着一身大红的裘衣,朝路尽的远方看了一眼。

她希望赵楷能出来送她一程,最起码当面跟她讲清楚,既然同意了娶她,却又为何不肯向西夏求亲。

她这一走,二人只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时,她想要赵楷的一个解释。

但终归,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公主!该上车了!”张万忍不住提醒。

李素佳在春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放下帘子。

“启程!”

张万也走向另一辆马车。

“前方可是西夏使团?”

姚仲平纵马来到鸿胪寺外,见一个车队准备出发。

“正是!不知来者何人?”张万皱眉。

这上路也是有吉时的,若是被人耽搁了吉时,那就不妙了。

“我奉我家恽王殿下之命,特来送一封殿下的亲笔信给西夏昭阳公主!”

“给我吧!”张万命人向姚平仲讨要书信。

“我家殿下说了,此书信必须亲手交到公主手中!”

“公主千金之躯,焉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张万喝道。

“张大人,让他过来吧!”李素佳清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马车窗上的帘子卷起,姚平仲走过去掏出胸口的书信,递了进去。

一瞥之间,觉得李素佳今日的气质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你家殿下可曾有话要与我说?”李素佳摩挲着信封上那四个瘦金字体。

【素佳亲启】

“殿下说,公主想知道的一切都在信中,他不必再交待。”

放下帘子,李素佳将信抽出,看着上面赵楷的笔迹,脸上不禁又流下两行泪来。

“你始终还是想要灭我大夏么?希望你能履行你的诺言,我便在兴庆府等你!”

“启程!”

张万再次高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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