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这城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乱喊乱叫个什么呢!”一旁的士卒听了,纷纷咒骂方才那个叫喊的士卒。
“我方才听到涌金门下的铜铃响了!应该是有人动了那水帘!”张三争执道。
“这么冷的天气,能有人闯进来么?这湖水如此寒冷,怕不是要被冻成冰棍?”其余士卒却是不信。
“莫不是西湖中的大鱼撞到了这水帘,因此便响了铃?”又有一人附和道。
“想来应当是如此了!”
众人纷纷咒骂着离去,不一会儿又熄灭了火把,四周重归黑暗与寂静之中。
张顺与阮家三兄弟又浮出水面。
阮小二说:“这里面如此戒备,肯定有众多机关,我们想要进去恐怕是难如登天,不如还是回去告诉公明哥哥请他再做定夺!”
张顺却是非要进去:“城上的人都已经怀疑是湖中大鱼作怪了,我们现在进去他们必然不会生起疑心。”
阮小七又劝阻道:“好哥哥!你就随我们回去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如何与公明哥哥交代?”
张顺横了他一眼:“我们自水泊梁山聚义至今已有一年,即便是被秦王率军征讨之时也没有遭受到如今这等窝囊的状况。我等聚义之时曾言替天行道,如今方腊祸国殃民,方七佛又在这杭州城中作威作福,我等如今身为朝廷命官,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阮氏兄弟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张顺又道:“宋江哥哥就在岸边等着我们得手的消息,若此时我等回去与他说此地看守甚严,不得进去。你们难道就忍心看着公明哥哥失望?他今日可是在那刘锜面前夸下了口的!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你们难道要我梁山好好被人瞧不起吗?”
众人劝说不力,只得由张顺去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游向栅栏。
这栅栏乃是生铁所铸,坚硬无比,缝隙又密又窄。张顺又不敢用力砍向栅栏,便以刀作铲,将栅栏挖泥,企图挖出一个泥缝钻进去。
很快,张顺便挖出一个泥缝,张顺便由此钻进去,继续挖着下一道栅栏下的泥土。
也许是他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不小心又碰触到了铜铃,一时间铜铃再次作响。张顺怕铜铃再次引得城上贼兵生疑,便伸手将其摘下。
谁知突然从头顶又放下一道栅栏,张顺大惊,一时间在泥沟里无处可躲,硬生生被栅栏钉死在泥里。
阮小七一惊,急忙间想游上前,却被阮小五、阮小二拉住,再次潜入水底。
原来城上贼兵又被那铃声惊来,再次打起火把前来查看。
“我就说吧!这湖水之中肯定有人!这次你们总听得仔细了吧!”张家老三很不服气地对众人说道。
“不对啊!这么冷天,这湖中怎么会有人呢?”众士卒摸不着头脑。
“应该还是那大鱼,想要冲撞出去寻食。”有人说道。
“待我到门下一看究竟!”一个低级军官对众人说道,城上众士卒便跟着这军官下城去看热闹。
水中的阮氏三兄弟见城上火把亮光已灭,便潜着水一路游回岸边,各自穿好衣服准备报与宋江听。
阮小七见到岸边张顺的衣服,想着他刚才惨烈的死法,不禁悲从中来。
“张顺哥哥!”阮小七伤心落泪。
宋江正在西湖岸边的不远处等着四人的消息。
今夜之谋事关他们兄弟几人的仕途命运,由不得他不紧张。只可惜他的军事吴用不在,不然此时定能够帮他出出主意,也不至于令他如今等得心焦。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宋江不禁眉头一竖:
“是哪个怂蛋这么晚了在军中哭哭啼啼?当真是岂有此理!”
“公明哥哥!公明哥哥!”一阵带着哭腔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阮小七!你……你这是作甚!”宋江见阮小七如此作态,心下便凉了半截,不禁颤抖着声相问。
“公明哥哥!”阮小二与阮小五也出现在了宋江面前,只是神情十分低落,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可是计划失败了?”宋江见他们几人都回来了,便放下心来,刚刚阮小七一哭,他还以为其他三人都折了。
“没事,不打紧,我们再想办法,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宋江心中虽然叹息,但嘴上还是对几位弟兄安慰有加。
“对了,张顺弟弟呢?他怎么没与你们一起回来?”宋江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出去时是四个人,怎么回来时就只有阮氏兄弟三人了?
“公明哥哥!张顺哥哥……张顺哥哥没了!”阮小七将张顺的衣物高高捧起。
“你说什么?你……”宋江一阵目眩,死死抓住张顺的衣物,咬牙切齿。
“张顺是怎么死的?”
“我等见那涌金门内栅栏密布,又有金铃相连,便劝张顺哥哥不要进去……但张顺哥哥言及替天行道……吾等未敢忘记,不敢阻拦,致使张顺哥哥中了机关,惨死在涌金门下!”阮小五抹着泪哽咽道。
“张顺!真忠义也!没有给咱们梁山泊的众兄弟丢脸!”宋江怒目圆睁,红着眼睛大声说道。
“来人!去取我甲来!我要前去叩城,叫那狗贼方七佛滚出来!吾必要将其斩杀,生啖其肉,掏其心肝以祭我张顺兄弟在天之灵!”
众人急忙相劝,最后还是李逵将宋江拦住。
“哥哥,你这样前去定是那方七佛所期望的,将你诈去叩城,他好在城上以冷箭伤人,若哥哥果真前去,定是中了那狗贼的奸计。依俺铁牛看,不如等天亮之后去找刘锜将军,反正此时已过丑时,咱们再怎么行动也已经来不及了。”
宋江最后长叹一声,令众人率军回到大营。
刘锜既然答应了宋江的请求,今夜便一直坐在中军大帐之中等待宋江的消息。
忽然听到营中响起一些嘈杂的声音,便起身出帐查看一番。
“宋都监?你这怎么回来了?”刘锜看到宋江满面倦容地从营外走来,便将其叫住。
“刘指挥使。”宋江无精打采地朝刘锜拱手。
“发生了何事?”
这正是刘锜想要问的,却被人抢先问了出来。原来是军政司使陈东也闻声而来。
“陈司使。”宋江同样对陈东行了一礼。
“今夜的计划……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