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錡见全军大部皆已进入城中,正打算与陈东一道入城,忽然来了一个士卒在他耳前窃窃私语,听得刘錡皱眉不已。
“发生了何事?”陈东问。
“宋江又呕血了。”刘錡无奈道。
“那我们得去看看,以示关切之情!反正杭州城已经被我等拿下,进城之事倒是不必急于一时。”陈东抚着须说道。
“便如少阳所言!”
刘錡拨马与陈东一道返回营中。
“哎呀宋都监,你这怎么又呕血了?”陈东一进帐,便关切地走到宋江床前,拉着宋江的手深情地说道。
“多谢陈司使挂念,我宋江本是一贼寇,能得秦王殿下看中,招安归降于朝廷,即便是死,也值当了!”宋江的脸色比起原先更加苍白如纸。
“宋都监这是说的哪里话?如今我等已经为你兄弟众人报仇,攻入了杭州城中,必将捉住方七佛那厮以慰张顺兄弟的在天之灵!”刘錡也安抚道。
“有刘将军的这番话,张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宋江叹息道。
“之前是我求胜之心太切,不想使得张顺和时迁二位兄弟丧命于此,我宋江实在是对不住诸位兄弟!”宋江又对着梁山一众好汉道。
“公明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等即为朝廷命官,又有替天行道之誓,见到方七佛这厮又怎能无动于衷,只恨自己无能,致使张顺和时迁白白丧命。”关胜等人亦是哀叹。
“却也是难为尔等了!”宋江叹道。
又拉着陈东,望着他恳切道:“陈司使,等捉了方七佛,我等便辞去身上官袍回归乡野。”
陈东感到大奇,宋江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消极了,于是劝道:“宋都监不要想这许多了,待此番事了,我与信叔自会向朝廷汇报你们的功绩,官爵赏赐自是不会少。”
宋江却道:“我等兄弟本有三十六人,如今却走的走,散的散,此番攻打杭州城又死二人,如今留下不过这十余人,折损过半。为国捐躯本应是我等分内之事,但我等兄弟情深,每每思之也亦觉悲伤。况且现在我部兵马连败三场,士气疲糜,将士们多思念故土,死正首丘,还望陈司使和刘将军准允。”
刘锜问:“宋都监,这攻下了杭州城,还有睦州、衢州、婺州,难道你不想打回去么?”
“我宋江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也却看得出来,以今日西北军瞬息间攻破杭州城的实力,拿下这些失地都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如此,我宋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宋江疲惫道。
陈东还道宋江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子,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
宋江当是因为将自己看的太高,急于和他们西北军争个高低,不曾想他三次进攻三次失败,反观西北军只一个上午便攻进了杭州城。
如此差距让他吐血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在陈东和刘锜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又念及兄弟遇难,不觉更加凄凉。
“也罢,既然你决计要归隐,我也不阻拦。”刘锜点头。
却说李彦仙率着五百骑兵飞驰追赶,行了十数里,终于看到方七佛,大喝一声:
“方贼休走!还不快速速领死!”
方七佛回眼一望,见李彦仙来追,顿时猛抽坐骑。
只是这马本就是江南长大,耐力和速度都比不上西北马,奔跑了这十几里便已气喘吁吁,如何又能够载着方七佛逃走?
眼见身后的李彦仙率众越来越近,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他们砍下马来。
于是一把扭住缰绳,转过马头对李彦仙喊道:“来将且慢,我有一言!”
李彦仙却不听他如何言语,命众士卒上前,以刀枪围指着方七佛,以防他再次逃窜。
这才开口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方七佛被众人包围,只要稍有妄动,骑营士卒的刀剑便会落下,因此心下有些惊惧。
但为了活命,他仍旧故作镇定地对李彦仙说道:“你以五百人围攻我一人,实在是让人不齿。若是一对一,你却未必是我的对手,可有胆与我比划比划?”
“哈哈哈!”李彦仙闻罢大笑不止。
“怎么?不敢?看来声名远扬的西北军也不过耳耳!”方七佛冷哼一声,心中却想着该如何脱才能够乘机脱身。
“本将是在笑你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李彦仙笑了一阵,收回笑容冷讽一声。
“你不过区区一贼子,有什么资格和我李彦仙单挑?还敢在我军面前狺狺狂吠?”
“你……”方七佛有些恼怒:“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我是不是英雄好汉何须你来评说?来人,将他绑了!”李彦仙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众人一拥而上,将方七佛五花大绑。
方七佛破口大骂,问候李彦仙的祖宗女眷,被士卒狠锤了两下肚子,涨着脸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重新回到杭州城中,此时神勇军早就已经接管了全城。
“刘指挥使!陈司使!末将幸不辱命,已将方七佛此贼擒拿!”李彦仙问得刘、陈二人所在,一进门便朗声开口。
“我等一进城便听说你带了五百骑兵前往追拿逃窜的方七佛,正等着你的捷报呢!信叔,果不出我所料!”陈东哈哈一笑,看向刘錡。
“少阳这张嘴当真灵验,什么都能被你说中!”刘錡笑骂了一句,对着李彦仙道:“少严,此贼在何处?”
“来人,将方七佛带上来!”李彦仙对外喊了一句。
不一会儿,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方七佛便被士卒拖进屋中,一脚将其踹跪在地。
“你就是方七佛?”刘錡见此贼生的强壮,便骂道:“真是白长了这一身的壮肉,净做些反贼勾当!涂炭百姓,禽兽不如!”
方七佛撇过头:“我今既然被你等擒获,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相求速死?你真是想的美,来人,将此贼押下去严加看管,待我去请宋江等人,当着全军的面将此贼活剐,以祭死去的将士!”
刘錡怒声一指,一旁侯着的士卒立刻将一块破布塞到方七佛的嘴中防他咬舌自尽,任凭他如何挣扎,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下去。
“这方七佛是方腊三弟,如今被少严擒获,方腊便如同被我等斩去了一只手臂,实乃可喜可贺啊!”刘錡对着李彦仙赞叹道:“此战当记你少严的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