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童贯本部人马有了刘锜的加入,攻城进度也逐渐快了起来,如今也已将战线推进至寿昌。
只是刘锜军都已经来了十日,却迟迟不见韩世忠所部前来,时间长了童贯难免生疑,便派人前去打听。
数日之后来人回报称韩世忠部已经攻下了常山县,如今正在往衢州城而去。
童贯一听,这还了得,急忙再度派出信使梁昶持信再度前往衢州,务必令韩世忠即刻率军回援!
常山县在衢江上游,与衢州共用一江之水。
衢江又称瀫水,信安溪、信安江,是浙江(钱塘江)的重要支流,流经衢州全境。
从常山县沿着衢江顺流而下,不需一日便能直抵衢州城下。
此时韩世忠便与将士们一起乘着大舟,一边休养生息,一边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这两浙路的风景当真是人间绝色!”韩世忠赞叹不已。
若不是他来此是为了平叛,他真想好好在此地畅游一番。
就在这时,他看到后方船只正打着旗语,红色,意思是遇到了险情。
“后方发生了什么事不成?”韩世忠虽然这样想着,但并没有认为有什么巨大风险。
“韩副指挥使!后方有一艘船触了江中礁石,漏水了!”不一会儿,吴玠前来禀报。
“什么?赶紧命人前往救援!”
韩世忠刚刚悠闲的样子立刻消失,转眼间便变回了战场上那个一丝不苟的韩魔王。
这是贼军送给他的外号,自从他击败了信州不可一世的巨寇郑魔王之后,他的魔王名声便传开来了。
不止是贼兵,民间百姓每每谈起韩魔王,也描述成一个青面獠牙,双手一翻便能引天雷之力横扫千军的战神形象。
其实这就是百姓们之前对郑魔王的形象描述,只是将妖魔换成了战神,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战神又怎么会长得一副青面獠牙的样子?
“人都没事,已经转移到其他船上了。”吴玠回道。
“人没事就好,命其他船只务必小心,我们携带了大量的火药,连带着几十门火炮,船只都有些超重。”韩世忠听罢放心下来,仔细叮嘱吴玠。
如今吴玠被他调到了身边当副将,同时兼任着火炮营的指挥使。
“卑职明白!”吴玠言罢却迟迟没有离开,跟着韩世忠从船尾走到船头。
“怎么?你很闲吗?一直跟在我后面当跟屁虫。”韩世忠觉得十分奇怪,这小子平日里做事十分干练,怎么今日如此拖泥带水?
“那个……韩副指挥使,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吴玠开口。
“有什么事你就说,别婆婆妈妈的!要么从我面前滚蛋!”韩世忠骂道。
“那艘漏水的船上,装了火炮营七成的火药以及十门火炮。,火炮已经抢救上来,但火药已经进水了。如今我军火药已经剩下不到十桶。”
此次南下平叛,赵楷可是将西北半年以来所有积攒的火药装了近一千捅,尽数拨给了神勇军,就是为了让他们所携带的上百门火炮能有用武之地。
“你……我发现你小子每次在我面前扭扭捏捏准没好事!”韩世忠之前所有的好心情全部没了。
他们之前之所以能够一路势如破竹攻至此地,一大半的功劳都要归于这火炮。
如今这火药进了水,攻下这衢州城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韩副指挥使,这也不能赖我啊,你是知道我的,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来找你啊!”吴玠颇感冤枉。
“好了!你小子赶紧在我面前滚蛋!老子不想看到你!滚滚滚!”韩世忠鼻子都快气歪了。
什么叫没什么事情不会来找他?
敢情还真是只有出了事了才来找他?这小子还真是个灾星!
太阳将要落山之际,韩世忠率众在衢州城下大摇大摆地登陆。
看着衢州城上飘扬着的方字大旗,韩世忠内心十分遗憾。
若不是他如今火药被水浸湿,此时便要直接攻城,冲入城中捉拿方腊这厮。
只可惜天有不测之风云,让此贼又多活一日。
“传令下去,全军搭营,埋锅造饭!养好精神明日随本将强攻衢州城,一举擒住方贼!”
……
“方肥,衢州当真不能守了吗?”临着城内河水,方腊问着手下大将方肥。
“圣公,衢州城只怕是守不住了。城外宋军是西北军,将领是神勇军副指挥使韩世忠,此人是秦王手下大将,当初便跟随着秦王只一个月便平定了宋江等人。此番他手中更有一种名叫火炮的东西,攻城拔寨无坚不破,衢州城恐怕也不会例外。”方肥道。
“宋江那厮不过一胆小鼠辈耳!”方腊不屑道,“这赵宋根基不稳,理应揭竿而起,这厮居然接受朝廷招安。”
“听说宋江如今已经辞官还乡了。”方肥补充道。
“这便是投靠宋军的下场!”方腊说着,又问道:“既然如此,退路安置可妥当?”
“圣公!万事都已备好,请上船!”方肥拱手恭敬地朝方腊行礼。
“好!今日吾虽失势,但朝廷根基亦不稳矣,我等此番不过是暂避锋芒,我料定不消二十年,天下必将大乱!届时诸位兄弟再与我重出江湖,逐鹿天下!”
方腊此时一身明黄,俨然一副天子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失败。
“吾等誓死追随圣公!”主将跪倒。
“请圣公上船!”方肥再次请道。
方腊最后环视了一眼衢州城,带领着上百妃子以及太子上了大船。
而此时,衢州城头之上依然灯火通明,城头之上还有士卒不惧寒夜,十分敬业,尽忠职守地在大冷天里站哨值勤。
是夜,韩世忠并没有安排人手偷城夜袭,他正休养精神,以备明日的大战。
一夜好梦,韩世忠被吴玠的喊声叫醒,吓得他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小子这么老早便来叫我,可是方贼前来劫营了?!”
“韩副指挥使,你别激动,方贼没来劫营。”吴玠连连解释。
“那你小子这么早喊醒老子干什么?这天还黑着呢!”韩世忠看向帐外。
“营中值守的将士偶然间发现衢州城头之上的贼兵站在城头一晚上,一动不动,便以为他们被冻死,壮着胆子前往探查,借着城上的灯光发现城上全都是稻草人!”吴玠说道。
“什么什么?”韩世忠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城上的贼兵都是稻草人?那城中的贼兵哪儿去了?”
吴玠盯着韩世忠没有说话,两人对视片刻。
“不好!方贼肯定是弃城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