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敖鲁斡离去,十分不解,都将目光放在赵楷身上,只要赵楷露出不渝的神色,他们便立刻上前将此人拿下。
“各位不必理他,且让他去吧!奏乐,起舞!”赵楷摆手。
于是众人便又回到了开始时那番热烈的气氛当中,一时间宾主尽欢。
等到宴会结束,赵楷都已经喝得脸色涨红,头脑发晕。
梁红玉搀着他往卧房走:”你今日怎么吃了如此多的酒?“
“没办法,那群将军敬的酒我能不喝吗?”赵楷呵呵傻乐,“我现在是不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你在说什么胡话!”梁红玉捂嘴四下里看了一下,唯恐被人听到了耻笑。
“那是形容女子的诗,你怎能用来说你自个儿呢?”
“有谁说……这桃花红就不能形容男子的笑容了呢?”赵楷一挥手,差点把梁红玉甩开。
“得了吧,你这样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喝多了酒的猴儿!”梁红玉气极,重新伸过他的手臂,夹得紧紧的。
两人跌跌撞撞地朝赵楷的院子而去,经过走廊时,梁红玉看到一个人影独自站在院中,观赏着漫天的烟花。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作甚?”梁红玉好奇道,意在提醒敖鲁斡早点回屋休息。
“我在等他!”敖鲁斡转过身,指着梁红玉怀中的赵楷。
“他吃酒醉了,有什么事你还是明日再说吧。”梁红玉拒绝道。
“不,我今日偏要找他!”敖鲁斡上前一步。
“你要干什么?这里是秦王府,外间可还有许多禁军将领在,可容不得你在此撒野!”梁红玉警告。
“你且让他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会离去。”敖鲁斡坚持道。
“我说了,他今日醉了酒,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梁红玉亦不退步。
“什么事啊?是谁在高声喧哗?”赵楷醉眼朦胧地从梁红玉怀中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四周。
“赵楷!你今日的那首词,是什么意思?!”敖鲁斡神色不善地喝道。
“那首词?哪首词啊?我不记得了……”赵楷摇头晃脑,见是敖鲁斡说话,便要推开梁红玉走去。
“就是那首《沁园春》!你在词中又是说阿瞒,又是说先祖,你到底是在羞辱我还是在蔑视我大辽?”敖鲁斡阴着脸。
“我羞辱你……和蔑视辽国……不是同一个意思吗?”赵楷乐呵呵地笑着,自顾自地走向敖鲁斡。
梁红玉连忙拉住他,谁知赵楷一把拨开梁红玉的手:“别搀着,我自己能走!”
“我说……你这小子未免也太过于敏感了吧!不就是一首词吗?宴席之上用以助兴而已,有必要生气吗?”赵楷左摇右摆地走到敖鲁斡身边,以左手撑着其右肩。
“生气?你辱骂我的祖先,还不许我生气了?”敖鲁斡紧握铁拳,看到赵楷满身酒气地凑过来,恨不得一拳呼到他脸上。
“我的好弟弟!我哪有辱骂你的祖先?”赵楷不满地说了一句。
“‘一代天骄,耶律保机,只识弯弓射大雕。’这一句难道不是在辱我辽国先祖?”敖鲁斡眼中喷着怒火。
“噢,原来你说的是这句啊!其实这一句原本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你知道成吉思汗吗?……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这是一个统一草原的男人。”赵楷拍了一下敖鲁斡的肩膀,走到一旁径直坐到石凳之上。
“我怎么会辱骂你的祖先呢?……我大宋和你辽国可是兄弟之邦啊!我这明明是在夸你祖先啊……一代天骄,这是骂人的话吗?”
“那你怎么说他只识弯弓射大雕?”敖鲁斡见赵楷醉酒状态之下还能意识到宋辽是兄弟,脸色稍霁,但对于‘只识弯弓射大雕’这句话仍旧耿耿于怀。
“他老人家明明文治武功都颇有建树。”
“那是以你辽人的眼光来看而已……在我们大宋之人眼中,你祖先那时候刚骑着青牛和白马走出山林,难不成除了弯弓射大雕之外还能吟诗作赋不成?”
赵楷一副你把我当傻子的表情,看的敖鲁斡心头又是一阵火起。但略一思考却又无法辩驳,毕竟事实的确如此,他们北方草原民族论文化确实要被中原甩两千年。如此看来的确是没有刻意去贬低耶律阿保机了。
“那便算你没有辱我先祖,可是这‘阿瞒寄奴,稍逊风骚。’我化名萧阿瞒,难不成不是你在讽刺我文采不如你们南朝之人?”敖鲁斡又抓住另一个问题不放。
“弟弟,你又想错了!”赵楷十分不满,“你既然饱读诗书,那应该知道此阿瞒应该是三国的曹阿瞒,与你敖鲁斡有什么关系?”
“谁人不知曹阿瞒与其子曹植曹丕皆有文名,怎会稍逊风骚?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在暗讽于我!”敖鲁斡始终认定赵楷在嘲讽自己。
“你这人……朽木不可雕也!”赵楷晃了晃发昏的脑袋:“我早就同你说了,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怎么就是不改呢?”
“这句原本应是‘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唐宗就是唐太宗,宋祖就是我大宋的太祖。但我不能这么说啊!所以就只能将唐宗宋祖改成阿瞒寄奴了。你又何必介意呢?再说了,他曹魏能有我赵宋今日之鼎盛文风不成?说他稍逊风骚他又有何可辩?”
听到赵楷如此说来,敖鲁斡总算是明白了赵楷的确是没有在羞辱他,心中却对赵楷打上了一个狂妄的标签。此人狂起来连自己的开国太祖也瞧之不上,难不成他能有宋太祖的能耐?
“哼!今日算你言语犀利!”敖鲁斡冷哼一声,连句告辞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人真是忒过于小心眼了!”赵楷嘟哝道。
“好了!人家都已经走了,外头凉,咱们还是赶紧回屋吧!”梁红玉无奈地将赵楷提拉了起来。
一路上,赵楷又昏昏沉沉地靠着梁红玉怀中。
梁红玉红着脸,强忍着不适,一路进屋将赵楷丢到床上,又帮他脱下外衣和靴子。
正要帮其盖上棉被之时,忽然赵楷直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下将她压在身下。
“今夜你就留下来吧!”
梁红玉一时不查,“呀!”地叫了一声,一抬头迎上赵楷的目光,目光之中清澈无比,哪里还有一丝醉酒的模样?
“你没有醉?”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要是不装醉,外面那帮杀才可不得可劲的轮流向我举杯?你没看到今天晚上李纲、唐重、赵明诚他们三个都醉成什么样了?”赵楷眼中带着狡黠。
转而又自筹道:“看不出来啊,李纲这家伙平日里不显露,酒量却如此高,接连把刘法老爷子和姚古老爷子喝趴了,要不是姚友仲两兄弟子继父业,这军方可就丢脸丢大了。”
梁红玉一记粉拳打在赵楷的胸口之上,只听“哎哟!”一声,赵楷松开了臂膀倒在一旁。
“这么说来刚才一路之上你都是装的了?”梁红玉小脸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凑向赵楷。
“啊……那个……那个不是我本意啊!”
“噢,不是你本意啊,那大王可还枕得舒服?”梁红玉笑意更浓。
“这个……嗯,我不好说,也许再来一次我倒是能形容出这种奇妙的感觉。”赵楷努力回想。
“赵楷!你混蛋!”梁红玉一把将被子盖在赵楷身上,用枕头一顿狂扁。
“红玉……红玉!这有什么嘛,你迟早都是本王的人!再说我也不是有意的!”赵楷一把扯开被子,无辜地看着梁红玉。
“你做梦!”梁红玉冷哼一声,将枕头丢给赵楷,转身朝外面走去。
“你不留下来陪本王了?”赵楷在后面喊道。
梁红玉脚下一个阻咧,直接变走为跑,头也没回。
“这丫头!”赵楷摇头笑了起来,重新盖上被子。
“看来今夜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