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乞买与耶律余睹成功攻下辽国西京大同府,由于是孤军深入,因此未敢据守此城,一旦前面的长青、天成、怀安等地得知他业已攻破西京,必定会挥师回援,他们陷入辽军的包围圈中就不妙了。
因此在算是达成了一半的战略目标,唯独差了天祚帝耶律延禧之后,吴乞买等人只在城中搜刮财富,一日之间近乎将整座城的金银财宝搜刮一空,带着战利品远遁长城之外,并于七月十日再次到达了文德城下。
阿骨打带着爽朗的笑声亲自出帐相迎。
“此番远征云中,辛苦二位贤弟了!”
耶律余睹单膝跪地,以手抱拳道:“耶律余睹未曾抓住耶律延禧,没有圆满完成陛下交给臣的任务,甘愿受罚!”
此话一出场面有些冷,阿骨打看了看四周诸将的眼神,哈哈大笑:“余睹啊!你此次虽然没有抓住耶律延禧,但是抓住了耶律延禧的皇后,抓住了萧奉先!抓住了阿疏!更是为朕得到了传国玉玺,从此我大金得辽之大统,更加名正言顺,这些功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区区的耶律延禧吗?”
吴乞买在一旁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此番远征,辛亏赖得余睹将军,我军才能一路顺利地攻入大同府。”
“余睹愧不敢当,如今耶律延禧未擒,余睹大仇依然未报,自当全心全意相助陛下抓住此獠!”耶律余睹起身。
“好!余睹,你有这心意,也就不枉我对你的看重了。放心,你的大仇很快便能得报!我在帐中为两位贤弟备上了庆功酒,咱们今朝不醉不归!”阿骨打一手拉着吴乞买,一手拉着耶律余睹,齐步走进大帐。惹得众将一阵羡慕嫉妒恨。
不一会儿,帐中便传出将领们愉快地劝酒之声。
这时,阿骨打对吴乞买道:“此番抓住了阿疏此贼,为何不将其带上来,供我将士们差遣耍乐?”
“陛下说的是,臣这就命人将阿疏带上来!”吴乞买叫来心腹,一番耳语之后心腹退出大帐。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五花大绑,浑身破烂的人被带了上来,跪倒在地。
众将停止言语说笑,放下酒杯看向此人。
阿骨打大马金刀地坐在最上首帅座之上,对着这个乞丐一般的人喝道:“抬起头来!”
乞丐闻言抬头,对上阿骨打那张灶王爷一般的黑脸。
“阿疏!你可知道我是谁?!”阿骨打虎目瞪着乞丐。
“臣阿疏拜见大金国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阿疏立马磕头膜拜。
“阿疏,你当年的胆子哪里去了?难道在辽国待久了,连胆子也被女人给消磨掉了?”阿骨打骂了一句。
众将顿时哈哈大笑,完颜宗望更是啐了一口:“你这个叛徒,就算是躲在了辽国人的老巢里二十年,也是要被我大金追拿到天下海角的!”
银术可抱拳对阿骨打道:“陛下!阿疏乃我女真叛徒,我女真勇士无不以之为耻,臣恳请陛下下令将其斩首示众,以彰显我大金之风范!”
“对!银术可将军说的不错!”完颜宗望也赞成道。
“臣等附议”其余人也大都赞同。
“阿疏,你听见了吗?朕的麾下臣子、大将都要朕杀你!你还有什么遗言,朕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来!”
阿骨打此时的心态已经不复从前。
当年阿疏背叛女真族部落投靠辽国人,给辽国人当狗,反过头来攻击他们女真人,完颜族众人无不以此为耻,恨不能生啖其肉。
如今他阿骨打坐拥辽国的半壁江山,手下将星云集,近十万带甲之士,实力已经远胜往昔,当年的目标已经变成了攻灭辽国做天下之主,他阿疏这个小小的人物已经入不得他的法眼了。捏死他就好比是捏死了一只蚂蚁,根本没有一丝成就感可言。
阿骨打之所以愿意同阿疏废这么多话,这种感觉就像是衣锦还乡,看到了当年欺负了自己的人如今变成了奴隶,可以任由自己羞辱。
当年的死对头如今跪倒在地任由自己一言决定其生死,这是一种极大的成就感。
阿疏匍匐在地,心思电光火石之间便想好了该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他答道:“陛下!我是功臣,你不能杀我!”
众人听他这一言,纷纷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见过颠倒黑白,厚颜无耻之人,但像他这样极品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是功臣?好啊!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有功于我大金吧!若是你说的有理,朕便赦免了你的死罪!”阿骨打看着下方如同小丑一般被他戏弄的阿疏,嘲讽地笑道。
“是!多谢陛下给臣一个辩解的机会!”阿疏再次十分庄重地对阿骨打行了一个大礼。
“臣以为,陛下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成就,这其中臣的功劳不小。”
“无耻老贼,住口!”完颜宗翰一拍桌子,指着阿疏大骂。
阿骨打眯起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继续说!”
“陛下起兵反辽的借口是什么?是要辽国将臣交出来,只要辽国将臣交出来,那您便不会再起兵。但后来辽国选择了拒绝您的请求。您也因此选择了起兵伐辽,东征西讨近十载,方有今日之成果,这样看来,难道臣不是那‘破辽鬼’吗?”
众将见他这般诡辩,心中虽不服,但细细想来,他们最初与辽国开战的理由的的确确是要求辽国交出叛徒阿疏,这样说来,阿疏的话确实没有说错。
“破辽鬼?”阿骨打细细品味,虽然说阿疏曾经是自己的死敌,但也的确是刺激自己不断变得强大的那个人,如今自己已经和当年天差地别,与阿疏的身份也不在同一个水平上。阿疏的这番话确实让阿骨打心里爽快了不少。
【此人如今不过一阶下之囚,杀不杀他都于局势无益,既然如此放他一命又如何?如此还能彰显我阿骨打的胸襟。】
“好一个破辽鬼!你阿疏的确是我大金的破辽鬼!”阿骨打大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朕便赦免你的死罪!既然你有功于我大辽,那我大辽也不能亏待了你,来人,带阿疏下去洗漱一番,再添一副桌案与朕等一同共宴。”
“臣阿疏,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阿疏大喜,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真心实意地朝阿骨打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