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股宋军忽然从后方冲出,直奔辽军右翼。
“骑兵!宋人怎么还会有会有数千骑兵?”郭药师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三千骑兵撞向辽军侧翼,攻其不备杀出一条血路,目标直指中军大旗,直奔郭药师本阵而去。
“郭将军……这……怎么会这样?”不光是郭药师错愕,就连萧余庆也是慌张不已。
“郭将军,一定要拦住这股宋军,拦住他们!”萧余庆厉声喊道。
郭药师眉头紧锁,他手底下所有人马全部都已经打出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人马来抵挡这一股宋军骑兵?
为今之计必须将军队撤回城内,死守归义城,否则他的这两万八千人马将尽数折损在这城外,得不偿失。
“萧大人,此战我们已经败了,此时应当速速撤回城中。”郭药师回道。
“撤?我们还没有败!我们马上就要攻破敌军了,你看!我们的骑兵离种师道的中军不足百丈!”萧余庆不甘心地道。
“只要我们坚持住,此战必胜!”
“萧大人,我们的骑兵已经尽数派出,步卒只有万余,还分列左右不能相合,宋军攻破右翼是早晚的事,看这等情况并不会比我军攻破宋军中军来的晚,我们若再不撤,宋军便要将你我二人活捉,到时候你我又有何面目去见陛下?”郭药师严肃地对萧余庆道。
“这……”萧余庆脸色阴晴不定,看到宋军骑兵正迅速地冲破辽军的防御,心下愈发慌张。
“那……那就依郭将军所言!”
“鸣金,收兵!”郭药师果断地下达命令,走下指挥台,翻身上马撤向城中,萧余庆紧紧跟随唯恐慢了一步。
一阵“叮、叮、叮、叮”的声音从辽营中传出,辽兵愈发地无心恋战,纷纷跟随着撤退。
宋军士气彼消此涨,死死地咬住辽兵,尤其是种师道的中军,见辽国骑兵欲走,纷纷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一雪方才被压着打的前耻。
西北男儿可不是闷声挨打地废柴,他们在常年与西夏的战争当中早已练就一身的胆气,有仇当场就要报,决不等到明日。
宋军的勇猛使辽军内心更加惧怕,更加地慌不择路,在这种情况下,不断地有辽军被宋军追上,斩杀。
宋军全军出击,一路追杀到城门之下,城上放出箭矢之后这才收兵回营。
城外五里的战场之中,到处都是辽兵与宋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血流成河,不时地有几匹落单的战马低头吃着青草,昂头嘶鸣,发出“唏律律”的叫声,掩盖过战场之中微弱的惨叫声。
稍远一些的地方,宋军开始收拢己方士卒的尸体。至于辽人的尸体,或许要等到最后挖一个大坑集中掩埋。
那些受了重伤还未死去的辽兵,也将一起被掩埋。
这个年代里,医疗条件极为原始,战场上受了重伤大概率便意味慢性着死亡。
即使与他们作战的辽兵也是汉人,但敌人就是敌人。宋军还没有仁慈到要用本就不多的医疗物资救治他们。
或许等到来年,这些士兵的尸体将会化作这平原上最肥沃的养分,回馈给这片汉人故土,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归于旧乡了。
归义城内
郭药师走访在军营之中,安慰慰问着受伤的士卒,安抚有些颓靡的士气。
宋军已然已经在城外胜了他们一场,或许明日便会开始攻城,这个时候他必须将这场战事所带来的影响化为最小,以应对宋军接下来的各种手段。
毕竟今日这一仗只是这场国战的开始,真正的苦战还在后面。
“将军,这一战的战损出来了。”副将赵鹤寿还未来得及换甲,带着斑斑血迹神情疲惫地找到郭药师。
“如何?”郭药师走出营帐,面上依旧沉稳,看不出丝毫喜怒。
“此战我军损失五千人,其中步军死伤两千人,马军死伤三千人。”赵鹤寿心情沉重地说道。
“为什么损失这么多骑兵?”郭药师无法理解。
“将军您最开始派三千骑兵冲阵便损失了近五百人,而由于中军战况胶着,撤退时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反而落在了最后,被宋军猛烈反扑,很多弟兄都没能回城。”
赵鹤寿带着一丝伤感。
“是我大意了!那种师道不愧是宋军老将,居然在背后还藏了一支骑兵,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他的军队在没有尽全力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挡住我大辽的铁骑,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仗我对他们认识不足,是我的过失。”
郭药师同样十分难受,此战原本胜利可期,到头来落得个惨败的下场,五千余弟兄葬身沙场。
“将军,这场战斗您已经尽力了,这不怪你!”
赵鹤寿摇头,在他看来此战郭药师的指挥完全正常,只是那种师道年老成精,如同一只狡猾奸诈的老狐狸,这才致使他们惜败。
“我们此战虽败,但城池还在,只要我们守住城池,等到枢密使耶律大人一到,定然可以击溃宋军,报此战之仇!”
郭药师点点头,“好了,你今日战场上厮杀,也乏力了,早些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可能还有一场苦战等着我们。”
……
归义城外宋军帅帐之中
“曲端,你今日干的不错!此战我军能够坚持到将辽军击败,你功居首位。”
种师道坐在首位,脸上一派神清气爽之意。
“将军,此战全都赖您指挥得当,末将唯死战耳,岂敢在将军面前称道。”曲端站在下首,身上的铠甲上能明显看到豁口,几处地方甚至连甲片都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
不看这些,光从他帽上还残留着的血肉残块便能知道他们方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不,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种师道走下台,走到右侧一副挂着的甲胄旁,侧头看了曲端一眼,然后取下上面的兜鍪,自顾道:
“这副甲胄乃是当年我从军时,我的叔叔种谔赠给我的。今日我看到你,仿佛看到了当年我,我便将这副甲胄赠与你!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为大宋保家卫国,开疆拓土。”
“将军……这……属下实在不敢当!”曲端大惊,这件甲胄分量太重,连忙推辞。
“你当得!我给你,你便接着!”种师道将兜鍪放入曲端手中。
“将军,我……”
“好好干,我看好你!”